文珊珊將眼底不斷湧出的酸澀和清淚硬生生的逼退了回去,將唇角的弧度向上揚了揚,露出了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你的女人?那我姐姐算什麼?是不是在你的心裡,一直認為我姐姐為你所做那一切,都是應該的,楚靖,摸摸你的良心,我姐姐死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就算我姐姐死了,你不該也不能,讓另一個女人完完全全的取代她的位置,她們之間終歸有所不同,我姐姐為了你可以連命都不要,這個女人她可以嗎?”
說到最後,文珊珊激動的站了起來,濃妝豔抹也遮不住她此刻臉上的憤怒,她右手的食指直指著蘇蕁的頭,蘇蕁深吸了一口氣,很想站起身離開,可這樣會顯得她太小氣了,可她真的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在這聽著關於他曾經最愛女人的妹妹對他的控訴攖。
楚靖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交疊的長腿變換了一下上下順序,西褲隨著他的動作,露出黑色皮鞋裡的黑色襪子,和小腿上的腿毛,包房棚頂上暖黃色的燈光直射下來,將他身上冷硬的稜角切割成溫暖的線條,這樣的他,既讓人有著說不清的距離感,又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折服在他身上所散發的無窮男性魅力下。
文珊珊在等,等楚靖的一個回應,可他始終保持著沉默,因為站著,保持的居高臨下的姿態瞬間被楚靖這不冷不熱的態度所碾壓,她緊咬著唇,此刻的她,其實很想放聲尖叫,放聲質問,可是她的自尊實在不允許她做出這樣的事情,她想,如果姐姐雨落還活著的話,也絕對不會允許她這樣做的。
蘇蕁剛剛已經舒緩許多的胃痛,此刻又隱隱的抽痛了起來,她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在乎文珊珊所說的話,文雨落畢竟已經是一個死人,而且她的死,還是為了救楚靖,單憑這一點上,她一個活人實在沒必要再和一個死人去計較什麼,腦子裡的思緒雖然很清晰,可真正做起來,並不容易償。
她的手緩緩的移到胃部上,凝滯的氣氛,似乎讓她的胃也感到了空前的壓力,變得越來越疼,楚靖移過來的目光察覺到了她的反常,伸手將她整個人拉起來,蘇蕁只來得及啊一下,下一秒整個人就從文珊珊的身邊滑過去,穩穩的坐在了楚靖的長腿上,蘇蕁整個人處於半懸空的狀態,下意識將雙手環在他的頸項上,防止自己摔下去。
他們這一系列的動作十分自然和諧,文珊珊站在一旁,就像一個局外人一樣,曾幾何時,只要她在的地方,就會換來楚靖的關心和愛護,他就像她的守護神,她哭她笑她鬧她叫,都是他陪在她的身邊,可自從他有了新的女朋友,他就像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樣,哭的時候沒有他的哄慰,笑的時候沒有他的陪伴,她又變成了一個人,孤單的一個人。
她不甘心,不甘心愛姐姐愛到骨髓裡的男人被另一個女人霸佔,從那時起,她就決定,要為姐姐搶回這個男人,只要在他能夠出現的地方,她都會努力的製造與他獨處的機會,慢慢的,楚靖發現了她的反常,並且直截了當的告訴了她,他和她,絕對不可能。
她清楚的記得,那天聽到他這樣說以後,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創傷,哭著跑了出去,一個人在墨爾本的街頭胡亂的遊蕩,那時天已經很黑很暗了,天空飄著小雨,寬闊的馬路在雨水的沖刷下顯得十分乾淨,她跑出來的十分匆忙,沒有打傘,行人匆匆的從她身邊路過,可能快到情人節的緣故,打傘的行人幾乎都是成雙結對的,他們的臉上都帶著甜蜜的笑容,與滿臉是淚一身狼狽的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停住腳步,走到路燈下,挺直的背脊靠在冰冷的路杆上,甫暗下的路燈射在她的白色裙子上,透過布料,似是仍有昏黃色的燈光要透出來,她微微抬眸,看著密密的雨霧中,街道兩旁的店鋪櫥窗的霓虹燈,在溼漉漉的柏油路面灑下紅紅綠綠的彩色,放眼望去,這個異國他鄉的城市到處是燈火輝煌,車水馬龍,就算下著雨,也沒有阻擋住人們出行的腳步,空氣中不時傳來一陣陣的喧鬧聲。
這個城市的夜晚有多麼的多姿多彩,就顯得此刻的她有多麼寂寥蕭索,在她五歲的時候,父母因為車禍早逝,離開了她和姐姐,爸爸媽媽剛離開的那幾天,她懵懵懂懂的什麼也不知道,只記得姐姐哭著跟她說,以後她們只有彼此了。
時間轉瞬即逝,漸漸的,她跟著姐姐在漂泊中一點一點長大了,從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姐姐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所以,在成長的過程中,她很依賴姐姐,姐姐也十分照顧她,也許是從小缺失父母的疼愛,使得她很早熟,也很懂事,幾乎不會給姐姐添任何的麻煩,在學習上,她也十分刻苦,從小學到大學的學習成績一直都是排在年紀的前三名,門門成績優秀。
每年去父母的墳墓上祭拜的時候,姐姐都會欣慰的跟父母說,說他們捧在掌心裡的珊珊寶貝長大了,懂事了,而且還成為了他們驕傲,如果他們泉下有知,就保佑珊珊寶貝一生快樂幸福,無憂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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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活著的時候總是這樣,永遠考慮的都是別人,卻從沒考慮過自己,她想如果不是有她這個累贅,姐姐不會小小年紀就淪落風塵,到那種燈紅酒綠的場所裡去上班的,姐姐為了她付出的實在太多太多,為自己考慮的卻太少太少,她那短暫的一生似乎總是在為別人付出,例如她,例如楚靖。
可楚靖與她還是有著不同之處的,因為楚靖,她從小到大第一次看見了姐姐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楚靖是她生命中的陽光,照亮了她的道路,可楚靖也註定是她生命中的劫難,讓她在最美好的年紀,香消玉殞。
回憶就像一場撕心裂肺的旅程,當迴歸現實的時候,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還在,她抬手,揉了揉自己心臟的位置,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一些痛苦。
她知道,楚靖與蘇蕁這一幕幕甜蜜的互動,對她的觸動很大,大到令她整個身體都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她很想張口說什麼,可她發現,從嗓子裡只能發出一些細碎的嗚咽,根本就說不出來完整的句子。
蘇蕁也十分的彆扭,她不是個愛在別人面前表現恩愛的人,尤其物件是女人,她覺得兩個人感情的好壞,根本就不是用這種方式衡量出來的,而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那種喜歡和愛。
她十分不自在的在他腿上動了動,楚靖卻蹙眉,輕輕鬆鬆的阻止了她的動作,那雙大手,一手扶著她的腰身,一手放在她的胃部,輕輕的揉搓,似乎在幫她緩解胃裡傳來的疼痛。
“楚靖,我真的為我姐姐感到不值,男人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全都是狗屁,還有,蘇蕁,你也別得意,我姐姐的下場就是你將來的下場,不信我們走著瞧。”
包房裡太悶,悶的文珊珊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她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氣匆匆的往出走,包房的地面上鋪著厚重的毛毯,她每在上面踩一下,就像踩在了棉花上,鞋跟有些不穩,她的身子跟著有些搖晃,直到走出包房,用力的將包房門甩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紓解一下她心中的怒氣。
包房裡又重新恢復了安靜,只有空調製暖發出的聲音,蘇蕁抬眸,看了一眼楚靖的俊顏,緩緩的說道,“拒絕她的方式有很多種,何必用這種方式?你對文雨落有多少沒放下,我很清楚,但你不能為了拒絕她,就欺騙她,一副你已經完全忘記了也放下了文雨落的樣子,這樣對死去的文雨落很不公平,至少我覺得是這樣的。”
楚靖做事喜歡乾脆利落,不喜歡拖泥帶水,文珊珊的事情必須快刀斬亂麻,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和她耗下去,就算他想耗,蘇蕁肚子裡的孩子也不能耗,他的孩子,他一定會給他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
和蘇蕁從這家中式餐館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七點鐘了,外面的天色已經漆黑一片了,走出餐館門口的那一刻,蘇蕁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海濱城市冬季的夜晚總是透著無數的涼意,她穿的不算多,渾身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楚靖的車子停在餐館門口的車位上,估計助理已經下班了,他拿著車鑰匙將車子開鎖,快步走到車子旁,紳士的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示意她坐進去,蘇蕁猶豫了兩秒鐘,還是彎腰坐了進去,楚靖等著她坐好,才關閉副駕駛的車門,繞過車頭,走到主駕駛的車門旁,開啟,坐了進去。
天上濃雲滾滾,不見一顆星星,似乎又有一場冬雨要來臨了,楚靖熟練的操作著方向盤,踩油門,掛倒檔,一個漂亮的甩尾,車子劃出一道優雅的弧度,駛向了寬闊的柏油馬路,街道兩旁的路燈和萬家燈火隨著車子的提速而急速的在眼前倒退,蘇蕁的心情有些沉重,卻不知該如何舒緩。
車子的時速保持每小時八十邁的速度,穿過高架橋,終於來到了蘇蕁所開設的change餐廳門口,將車子停穩,楚靖又將左手抬起來,看了一眼腕錶,是晚上的七點四十分了,蘇蕁知道他可能要有事情忙,趕緊開口,“公司有事情就去處理吧,今天我也累了,想回去好好睡一覺。”
說著,她就拉開了副駕駛這面的車門,準備下去,就在她的雙腿馬上著地的時候,他伸長手臂拽住了她,“回去好好睡覺,別想得太多。”
蘇蕁不知道楚靖這句別想的太多指的是什麼,她也沒有深度去研究,只是點了點頭,道了句晚安,就趕緊下車,然後將車門關閉,疾步的往餐廳門口走去,從餐廳門前的停車場,到餐廳門口有一段距離,路燈不算亮,所以,他沒著急走,而是將車前燈一直開啟,照著她前面的路,直到她推門走進了餐廳裡面,他才調轉車頭,匆匆的往楚氏大廈的方向趕了過去。
餐廳已經處於半打烊的狀態,裡面用餐的顧客寥寥無幾,前臺小徐看見蘇蕁,趕緊走過來說道,“蘇蕁姐,你可回來了,其其被蘇總和孟小姐接走了,等了你好久你也沒有回來,他們就先離開了。”
蘇蕁愣了片刻,隨後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她抬起腳步,準備上樓去休息,小徐見蘇蕁姐要上樓,欲言又止的繼續說道,“蘇蕁姐,角落裡有一位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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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徐話還沒有落,蘇蕁的身後就響起了一陣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的噠噠聲,她下意識的回頭看過去,唇角勾起了一絲嘲諷的笑。
“文珊珊小姐,找到我餐廳來,這樣有意思嗎?我希望你和楚靖之間的任何事情,都由你們兩個來溝通解決,找我並沒有任何意義,希望你能夠明白這一點。”
蘇蕁怎麼也沒有想到,文珊珊會揹著楚靖來找她,可找她又有什麼用呢?感情的事情,不是她一個人就可以決定的,如果真的可以單方面就決定兩個人的感情,他們的問題就不會迴圈往復的迴圈了五年。
“怎麼?怕了?蘇蕁,你難道每晚都不會做噩夢的嗎?我姐姐為了救楚靖搭上了自己的性命,現在的楚靖是用我姐姐的命換來的,你霸佔了一個別的女人用性命保護住的男人,你不覺得羞愧,不覺得無地自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