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凡很熟悉墨爾本的街道,穿街拐巷,終於來到了當年蘇留白他們居住的出租屋外。
沒有蘇留白在的那五年,她在墨爾本從沒來過這片區域,不想來,也不敢來,怕觸景生情,也怕,抵擋不住心裡瘋長的思念。
從墨爾本國際機場到出租屋,車子大約開了四十分鐘,一路穿梭,從繁華的商業區到如今的開發地段,像是穿越了漫長的十年蠹。
出租屋前的道路變得十分寬闊,隔幾百米便有一座人行立交橋,這裡的紅綠燈轉換的快,通常是紅燈長綠燈短,有了人行立交橋,就終於不用再像過去那樣,過個街道都要用跑的來趕時間髹。
街道兩側翻蓋了許多高樓大廈,綠化也跟著變得十分優美,茂盛的樹木,五顏六色的花朵,這裡也終於像發達的商業區那樣,充滿了鋼筋水泥,璀璨燈火,道路也變的四通八達,如夢幻般一樣的繁華如織。
出機場時,天空就陰的很,墨爾本終年多雨,沒想到和他再次一起回來,就趕上了下雨。
雨絲很細,很綿,像霧似的,悄無聲息的飄落著,盪漾在半空,迷迷漫漫的像是白色的輕紗。
路燈灑下橘色的光暈,將濃霧似的雨染成了金色,街道上,汽車一輛接著一輛,川流不息。
孟暖又往不遠處看了過去,街道兩邊商店林立,店鋪櫥窗的霓虹燈,在溼漉漉的柏油路面灑下五光十色的斑斕,出租屋對面的那個大型二十四小時商超已經重新裝修了,較之五年前的門臉似乎更加奢靡更加華麗。
商超旁邊的公交站臺裡,站著幾個剛剛下班的年輕的白領,她們裹著風衣在街邊等待公車,妝容精緻卻遮不住滿臉沉重的倦意,身影看起來很寂寥,很像她獨自呆在墨爾本的那幾年。
五年沒來這裡,孟暖心底的觸動有多大,不必想,就知道。
蘇留白坐在車裡順著女人的視線朝外看去,這也是他離開五年後,第一次回來。
這裡的一切,陌生又熟悉,熟悉卻又顯得那麼陌生。
孫凡下車,替蘇留白開啟車門,孟暖沒有等孫凡來開車門,而是自己開啟車門,率先走了出去,她覺得車裡有些悶,可下了車,她的呼吸依然不順暢。
濛濛的細雨如白霧一般漾開落下,落在了孟暖的頭上,身上,很快便將她的頭髮和肩上的衣物浸溼一層,頭頂上有什麼東西遮住了落下的雨霧,她抬眸,是一把黑色的大傘。
蘇留白一手抄兜,一手舉著傘,與她的背部幾乎相貼,近的,孟暖甚至能感覺到他那帶著清冽的薄荷香味的氣息。
眼前是迷濛蒙的一片,像是一層薄煙籠罩在世界中,孟暖的眼睛裡浮現出黯然,這裡曾經有她太多的夢,太多的恨,太多的放不下。
“總裁。”孫凡走過來,請示蘇留白下一步安排。
蘇留白沒動,頭也沒回,“把車留下,開到附近的停車場,你打車回去,明天我會聯絡你。”
孫凡會意點頭,“好的,總裁。”
車子啟動,瞬間滑入車流,孟暖沒回身,靜靜的站了很久,直到身後男人又貼近了一些,她才回過神來。
“暖,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他的身子前傾,唇湊到她的耳邊,聲音中帶著他一貫的矜貴優雅。
孟暖睫毛輕顫,上面掛著水珠,不知是剛剛雨霧打溼的,還是眼底傳來的溼潤。
男人一手將黑傘舉高,一手從背後環繞住她的脖頸,將她緊緊的抱住,孟暖頓覺臉上一陣燥熱,想起昨天晚上在酒店房間裡的吻和他手不規矩的摩挲,心不可抑制的狂跳了起來,想逃開,卻發現自己早已被他牢牢的捆綁住,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頭便被他扳過來,然後雙唇被他迅疾的吻上,突如其來的親吻像暴風雨般讓人措手不及。
她的唇異常瑩潤香甜,每吻她一次,蘇留白的內心就淪陷一點,她就像是罌粟花,每靠近一點,就讓人陷落一點,直至整個人無法自拔。
過去的五年裡,若說他沒有想過靠著其他的方式打發無聊寂寞想她的時間,那是騙人的,陸川風曾經為了排遣他的廖寂,給他尋找過一些陪伴,那些女人看到他,就像貪婪的野-獸看到了豐富的食物一樣,眼睛散發出的只要貪圖和無懨,不像她,眼睛裡永遠是澄澈的,透明的。
他甚至在那些胭脂氣息濃厚的女人走近時,就站起了身,隨手扔下支票,走了出去。
陸川風只是想讓那些女人給他一些陪伴,在他還沒有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的時候,給他一些驚喜,可惜,陸川風想錯了,他並不是一個糊塗的人,他從來都清楚自己想要什麼,而那些所謂的女人,也不會給他一點點慰藉。
大約從那以後,他的全部心思都投入到工作中,每天只睡四個小時,其他的時間,都是在開會出差談判上度過的,他不讓自己分神,也不讓自己閒暇下來,大約也是那個時候,他才有了工作機器的稱號,並且,也是在那個時候,蘇氏流傳出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就是,他從不會也最煩與女下屬發生任何曖昧和感情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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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甚的是,一經他發現,不論是誰,跟在他身邊多久,只要表現出對他存有特殊想法的女員工,都會立馬被開除或者調離。
外面都傳,是因為他有位美麗的未婚妻,他又深愛著她,所以他從來都目中無人,也不會接受任何女人的心意,鐵血無私的亦如他在商場上的雷霆手腕。
其實這其中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因為他再也遇不到像她那樣的女人,就算有的眉眼相似,就算有的青澀透明,卻都沒有她的半分神韻,連她的半分都沒有,又如何入得了他的眼。
失去一個人有很多種方式,也有許多種理由,然而到最後都會假裝忘記,假裝時間久了,也許就真的放下了,也就沒有不甘心了。
那時候,他人生過的絕望,覺得忘記與否,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