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遇後,與她安靜獨處的時間並不多,每次不是她睡著的時候,就是兩人出差途中的時候。
雖然沒有任何的眼神肢體和言語上的交流,但這已經足夠了。
不過,他想,這或許是最後一次了蠹。
他單手支在車窗,手指摩挲著下巴處,墨色的雙眸裡映著的是車窗外溼漉漉的雨,如果仔細看,裡面有著無限的落寞。
蘇留白在心裡笑髹。
誰能想到,他這樣站在財富的金字塔頂尖的男人,會有落寞?
又過了許久……
久到天空由墨黑色變成了淺灰色,孟暖才結束了一場夢,身體輕微的動了動,迷迷糊糊的似乎做著甦醒前的運動。
蘇留白被她細小的動作吸引回視線,她睡著的時候很像個小孩子,睡顏清澈安靜,清澈安靜的就像一灘深不見底的湖水,這種自然的神情讓人不由得十分安心,他很想碰觸,卻始終不忍心打擾她的安靜。
一頭烏黑如雲的長髮嫵媚的鋪散在他的腿上,熟睡時仍然抹不掉眉眼間籠著的雲霧般的憂愁,他的目光劃過她纖長微卷的睫毛,直挺挺的鼻樑,潔白如牛乳般的臉頰,最後落在那小巧的下巴,以及蜷縮著身體而構成的柔美曲線上。
不知怎麼,他的呼吸就一緊。
腦海裡想的卻是……如果當年那個孩子沒打掉,會不會是個女人?
長得會不會很像她?睡醒的時候會不會也像她這麼可愛?這麼讓人移不開視線?
孟暖緩緩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男人這張放大的俊顏。
剛剛睡醒的她,美眸中不僅透著一股純淨的安寧,還有著些許的懵懂和迷茫,似乎在反應自己在什麼地方,怎麼會和他在一起?
蘇留白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難得露出這種久違的孩子氣的反應——
片刻的微愣過後,孟暖才想起睡前發生的事情,她窘迫的想,她不會枕在他的腿上睡了很久了吧?
孟暖雙手微微做支撐,掙扎著想退開,卻發現這個蜷縮的睡姿已經讓她的雙-腿變得麻木沒知覺,她動不了,又跌了回去。
微弱的重量傳過來,她的頭很輕,輕的幾乎感覺不到她跌回來的重量,反而是他的腿部肌肉線條很硬,硌的她疼,疼出了淚花。
她微微偏開視線,躲避開他深邃的眸光,臉上有著因為尷尬而泛起的些許紅暈。
蘇留白似乎因為看到她臉上的紅暈而開始愉悅了起來,她本身就很白,只要稍稍臉紅就會看的很明顯,在澳洲初得到她的身體時,他最愛看的就是她在床-上臉紅著承受他的兇猛,看一次便心癢難耐一次,那紅暈和現在看起差不多,他的唇角不自覺的漾起一抹笑,並不明顯,很不容易讓人察覺。
“腿麻了?”他問她。
孟暖點頭淡嗯了聲,可能是由於剛睡醒,鼻音很重,沒有以往對他那麼強的抗拒戒備,不再像黎夏口中的那個刺蝟孟暖了。
蘇留白挑眉,頭微低,滾燙的氣息靠近了她些,語氣稍稍帶著曖昧,卻讓聽著的人不反感。
“要我幫你嗎?”
孟暖的臉似乎更紅了,眉頭微微蹙起,她又試著掙扎了一次,無奈,還是跌了回去,腦袋被他腿上堅硬的肌肉線條撞擊了一下,這回,硌出了清淚,流了下來,那雙像葡萄似的眼眸看向他時帶著懊惱,似乎想讓他幫忙,又不想讓他幫忙,她不說話,一切情緒卻都在眼睛裡體現了出來。
蘇留白能看懂她的每一個眼神表情,可他想多享受一會這樣的孟暖,沒有攻擊力,沒有防禦力,楚楚可憐的就像是以前在澳洲時的她。
看見受傷的小動物,會哭的梨花帶雨,看見街上乞討的乞丐,也會將自己的小口袋裡僅有的錢全部拿出來奉送出去。
他記得上一次她眼睛裡露出這樣的神情時,是在澳洲,她又一次將身上僅有的錢掏出給了沿街乞討的乞丐,自己卻走著來墨爾本大學找他,不知道她走了多久,他看到她時,她累得已經站不起來,只能蹲著和他說話。
那時她還是個十八歲的小女孩,看他蹙眉,她就突然害怕了,怕他生氣,連忙站起身要哄他。
她沒站穩,跌進他的懷裡,雙手緊緊的攥著他的胸前的衣服,踮著腳嘟著小嘴,說她腳疼。
因為這樣的事情他不止一遍的說過她,可她每次都把自己弄的很狼狽,他真的有些生氣了,或者那時是他能力最卑微的時候,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巔峰的權利,甚至沒有足夠的金錢讓她吃的好穿得暖……
自己的無能為力,才會讓她一次次的受傷,他不是生她的氣,而是在生自己的氣。
那時的他,已經擺脫了初戀失敗的痛苦,他急需解決的是如何賺錢,如何的讓自己的小女人不受一點委屈,如何的讓她開心快樂。
她當然不懂他為什麼這麼生氣,很委屈,雙手改為吊著他的脖子,漸漸的就哭了,哭的聲音很大,到最後幾乎屬於放聲大哭。
那時正是墨爾本的冬天,天氣很冷,他們兩個人都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女人全身的力量都靠在男人的身上,她想緊緊的抱著他,感受一下他身體的溫度,可是他們穿的太厚了,她怎麼都感受不到他的溫度,她心裡很怕,怕他後悔要了她,她怕他變心,怕他說不要她,怕他……只是對她玩玩,怕他喜歡的只是她年輕的身體,而不是她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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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的心中除了這些,最最最害怕的是,整個澳洲,又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再無依無靠。
墨爾本的冬天不經常下雪,可那天的天空卻突然飄起了雪花,那是場大雪,她在這場雪裡哭的傷心,根本就沒注意到隔著雪幕後男人臉上的表情,他也不好過。
孟暖從很小的時候,就認為自己的最大的優點是,有自知之明,跟了蘇留白之後,她的自知之明體現的更加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