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子慎打電話給霍澤南,是在第二天中午。
彼時霍澤南和幼琳都在陸家守著溫明珠和愷悅,陸彥均和陸家親戚一起去了殯儀館,要準備明天的追悼會。
自從陸德昭出事,從陸德昭車禍身亡的新聞被各大媒體報道到現在,愷悅沒有和諶子慎聯絡過,諶子慎打她的電話也是關機。
愷悅的手機早就掉了,不知道是掉在了醫院還是在哪裡,她沒有那個心思要去找回來,可能也並沒有發現自己的手機掉了,她陷進了自我封閉的狀態,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父親。
愷悅昨晚是在霍澤南和幼琳的陪同下才回到自己房間睡著的,她情緒很不好,霍澤南一直讓幼琳守著她。
孩子們已經和霍舒城一起回了軍區大院,陸家現在的情況,幼琳和霍澤南也沒時間照顧孩子,就把小遠和錦年交給了容嬸和鄭薈如償。
霍舒城人是回去了,心還留在這裡,整宿失眠,躺在他身邊的鄭薈如也是一整完沒睡。
霍舒城是擔心鄭薈如會不會想不開,鄭薈如則是覺得自己的丈夫,估計以後會變成別人的丈夫了。鄭薈如一直覺得霍舒城還愛著溫明珠,現在溫明珠成了寡婦,霍舒城和她舊情復燃又不是不可能。
女人的內心戲就是多,霍舒城壓根不知道她回往那方面去想。
霍澤南在電話裡和諶子慎說了一下這邊的情況,愷悅現在把自己關在屋裡,也不出來,不喝水不吃飯總是不行的。
霍澤南讓諶子慎過來看一下。
諶子慎放下手裡的事情,開車開了大概半個小時到達陸家。
幼琳在溫明珠房間裡一直陪著她,溫明珠一直在叨叨,精神很不好,她說得多,幼琳是個很好的傾聽者,溫明珠把她和陸德昭相識到結婚,以及婚後陸德昭如何對她好,都講給幼琳聽。
幼琳並不知道諶子慎來了,她陪著婆婆,沒有出過那扇門。
霍澤南把諶子慎帶到愷悅的臥室門口,門沒鎖,但愷悅不想見人,就沒人進去。
“你在這裡和她好好說,我去看下我媽。”
霍澤南拍拍諶子慎的肩,諶子慎點了下頭,看著霍澤南離開,這才抬手敲門,叫裡面那姑娘的名字,“愷悅,是我。”
愷悅此時窩在沙發裡,雙臂抱著膝蓋,屋裡沒有陽光,也沒有光線,現在一片黑暗裡,大概,唯有聽見外面那男人的聲音時,能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在活著。
愷悅並沒有理會,也不會覺得意外。
諶子慎會來找她,這是應該的,畢竟,他是她的男朋友麼。
但這會兒,愷悅不要他了。
愷悅一聽到他的聲音就開始哭,止不住的哭,咬著自己的手背,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一開始就是她倒貼給他,費盡心機,恬不知恥的倒貼上去,結果害死了自己的父親,愷悅在心裡頭問自己,這樣的結果,你滿意了嗎?
愷悅無動於衷的窩在沙發裡,直到外面的人擰動了門把手,緩緩推門進來,愷悅才沙啞開口,“站在那別動。”
一絲微光,沿著門縫招進來,愷悅低頭,不看站在那光束裡的男人,不看他的表情,不看他的臉,在諶子慎又叫了一聲“愷悅”之後,她淡淡的說,“你回吧,我誰都不想見。”
男人修長有力的大手停頓在門把手上,藉著那一絲薄弱光線看清楚了那個雙臂抱住自己的女孩兒,目光落在她雜亂的頭髮上,她現在這個樣子,著實讓人心疼。
但他並沒有久留,愷悅想讓自己安靜,那就給她安靜,在一段關係裡,這大概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最大的尊重。
諶子慎關上門,離開前,到底還是很不放心。
他對霍澤南說,“其他的我不怕,就是她現在那種情緒,不吃不喝不見人,這個樣子不行,好歹也要吃點東西。”
霍澤南點頭,“放心,不會有大問題。”
送諶子慎出去,兩個男人站在大門口的臺階上,諶子慎回頭,把心裡疑慮說了出來,“我覺得愷悅今天的狀態,像是非常排斥我。”
霍澤南看著他。
有些話,已經從喉間蔓延到了嗓子眼,張嘴就能說的話,最終霍澤南也只是望著諶子慎一笑,“別多想,陸叔剛過世,打擊太大,她誰都不想見,跟誰都不想說話。”
諶子慎搖搖頭,嘆氣,末了對霍澤南說,“需要幫忙的說一聲。”
“好。”
送走了諶子慎,霍澤南迴身進屋。
幼琳站在婆婆臥室的陽臺上透氣,手裡端著一杯溫水,看著諶子慎在樓下上了車,然後那車駛離了陸家別墅。
幼琳回到臥室,重新在婆婆身旁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