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龍慌從沙發上站起,訕訕言道:“鳳嬌回來了啊,那你們倆聊。”言畢,即灰溜溜跑向電腦前。雲鳳嬌滿腹狐疑的目視著他,道:“老公,姓王的是不是又攛掇你去唱歌?”只見馬交虎陰沉個臉,道:“沒有。”雲鳳嬌也未在意,右手舉著一大袋東西,俏生生道:“老公,猜我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了?”馬交虎將女孩從懷中推開,道:“我不餓,你先吃吧。”然後耷拉著腦袋,慢慢推開後院房門。匆匆回眸一瞥,跨出去“哐當”又重重關上門。只剩雲鳳嬌雙唇微啟,手舉飯菜登時楞在當場。王文龍從兩臺電腦之間窺得,眯眼射出兩道不易察覺的光芒,這光芒稍縱即逝,便滑動滑鼠點開遊戲。
網咖內霎時間陷入寂靜,只聞得敲擊鍵盤之聲。
雲鳳嬌痴立半響,這才氣勢洶洶衝過去,喝道:“王文龍,你跟我老公都說什麼了?”王文龍佯裝無辜,道:“沒說什麼,就聊了會咱們上學時候的事。”雲鳳嬌杏目圓睜,道:“騙人,那他怎麼這樣?”王文龍仰臉看著她嘿嘿一笑,道:“不清楚,他是你老公,又不是我老公,估計是不想和你結婚吧。”雲鳳嬌聞言禁不住又是一愣,道:“你怎麼知道?”王文龍朝後院努努嘴,道:“剛聽說的,不信你去問問。”雲鳳嬌兇巴巴道:“姓王的,你給我等著,我要是知道你跟我老公亂嚼舌根,你就死定了!”王文龍道:“從小到大,我什麼時候說過你壞話?”雲鳳嬌瓊鼻冷嗤一聲,將飯菜放在茶几上,玉指捋了捋鬢角秀髮,遂推開房門移步後院。
北風寒月下,院內圓木凳子上。
只見馬交虎背對房門而坐,正一口接一口的悶頭抽菸。雲鳳嬌姍姍行至跟前,笑眯眯屈膝半蹲著,道:“老公,誰惹你了?”馬交虎看著她牽強一笑,道:“沒什麼啊。”雲鳳嬌撲閃撲閃一雙大眼睛,又道:“是不是王文龍給你說什麼了?”馬交虎回道:“沒有。”雲鳳嬌輕語道:“外面天多冷啊,咱進屋。”馬交虎沉聲拒絕,道:“你先進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雲鳳嬌含笑道:“那我也不進屋,在這陪著你。”馬交虎握住她的小手,催促道:“我沒事,真的,你去裡面看著,待會再有人上網。”雲鳳嬌歪著小腦袋,道:“管他呢,什麼人都沒我老公重要。”馬交虎便抓住她胳膊拉起來,道:“聽話,快去吧。”雲鳳嬌緘默片刻,道:“你還沒吃飯,我把桌子搬出來。”馬交虎黯然無神,道:“不用,等會再吃。”雲鳳嬌耐心開解,道:“老公,嬌嬌是你媳婦,你有事可不能瞞著我,知道嗎?”馬交虎鬆開手,道:“你......”欲言又止。雲鳳嬌見他支支吾吾,接道:“王文龍這小子可不是東西了,你別聽他胡扯。”馬交虎不耐煩道:“知道了,你快進去吧。”雲鳳嬌咬一咬櫻唇,便入房掩上門,然後立在後窗裡面,註釋著院子當中的那個男人。
恍惚半個小時,又是半個小時。
馬交虎仍如泥塑木雕般坐在那裡,只顧自埋頭抽菸。雲鳳嬌忍不住復拉開房門,緩緩來在他身後,止步道:“老公,你今晚怎麼了?”馬交虎右手抬起一抹眼睛,遂面對她樂呵呵道:“都說沒事了,你怎麼又出來了?”雲鳳嬌見狀十分驚愕,忙道:“老公,你怎麼哭了?”馬交虎忙道:“沒有,眼睛吃風了。”雲鳳嬌旋環臂將他摟在胸口,旋下顎貼著他的頭頂,質疑道:“老公,你今天到底怎麼了?”馬交虎長吁口氣,聲音微顫,道:“沒什麼,我想我爸了。”雲鳳嬌像哄孩子似的抱住他輕輕搖擺著,道:“等咱們倆五一結了婚,去給你爸爸上柱香。”稍頓一頓,又轉言,道:“老公,你說如果你爸爸還在,就我長成這樣,能不能讓他老人家滿意?”馬交虎哽咽著道:“能。”雲鳳嬌仰面禱告,道:“希望他老人家在天之靈,保佑我們倆白頭到老哦。”馬交虎聽了,語氣甚為不屑,道:“他連自己兒子都保佑不了,更別說你了。”
西牆角有棵多枝垂柳,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雲鳳嬌玉掌輕撫男人臉龐,良久才道:“老公,你還是不想結婚嗎?”馬交虎道:“沒有,誰說的?”雲鳳嬌道:“我猜的,沒有就好。”
繼續一陣沉默,寒風彷彿大了許多。
馬交虎感到女孩正瑟瑟發抖,便握住她雙手站起來,道:“媳婦兒,咱們回屋。”雲鳳嬌順勢偎入他懷中,道:“老公,你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馬交虎忍不住緊緊擁住女孩,道:“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雲鳳嬌聲如蚊嘶,道:“我剛在想呀,如果五一結了婚,那下個春節就不是咱倆過了,會多個小人。”馬交虎頗感訝異,道:“怎麼會多個小人?”雲鳳嬌嗔道:“你個傻蛋,怎麼不會?你想想,咱們要是五一結婚,到明年這個時候,差不多就該有小寶寶了。”馬交虎聽畢恍然大悟,道:“肯定等不到五一。”雲鳳嬌仰首道:“為什麼?”馬交虎吻吻她粉頰,道:“你不是說已經懷孕了,照這樣下去,春節都等不到,十月就該有孩子了。”雲鳳嬌溫情似水,道:“老公,你真想要這個孩子?”馬交虎點了點頭,道:“如果不想要,我這幾天也不會著急見你爸爸。”雲鳳嬌鼻子哼哼唧唧兩聲,道:“萬一,我是說萬一保不住呢?”馬交虎茫然道:“什麼意思?”雲鳳嬌笑道:“沒什麼意思,我就這麼隨口一說。”馬交虎正色道:“我正準備這幾天招個網管,晚上叫他值班。”雲鳳嬌道:“你呢?”馬交虎道:“我值白班。”雲鳳嬌略一尋思,又道:“那我呢?”馬交虎笑道:“你想來就來,不想來就待在家裡唄。”雲鳳嬌滿面困惑,道:“為什麼?”馬交虎道:“我怕你整天跑來跑去,動了胎氣。”雲鳳嬌扭扭晃晃,道:“不嘛,我想天天陪著你。”馬交虎憐惜的拍拍她後背,道:“剛不是說了,你想來就來,不過得離電腦遠點,有輻射。”雲鳳嬌道:“嗯,什麼都聽你的。”馬交虎道:“好,咱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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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龍率四位同伴玩到凌晨兩點,方才下機。臨走之際,還衝二人神秘一笑。
他這神秘一笑,笑得馬交虎心裡直犯嘀咕。卻見雲鳳嬌橫眉怒目,衝著幾人遠去背影,掐腰叫道:“姓王的,你以後別再來了!”馬交虎忙道:“這什麼話,那有做生意往外攆人的?”雲鳳嬌不以為然,道:“就攆,我看他不順眼!”馬交虎倒窩沙發裡,招手喚道:“媳婦,來。”雲鳳嬌乖巧的坐在他雙腿上,道:“什麼事呀老公?”馬交虎勸道:“大家都是同學,以後可不能這樣。”雲鳳嬌情緒非常牴觸,道:“就這樣,誰跟他是同學,他是一七五班,我是一七六班的。”馬交虎鬥趣道:“我還是一七七班呢,那我們倆也算同學嘍?”孰料雲鳳嬌出言不遜,道:“你怎麼能和姓王的比,他算什麼東西!”馬交虎道:“打你從家一回來,說話就總帶氣,怎麼,你們倆有矛盾?”雲鳳嬌道:“沒有。”馬交虎追問道:“你和王文龍以前關係不好?”雲鳳嬌怒言道:“狗屁,誰和他有關係!”馬交虎如墜煙霧,道:“開始不好好的,變這麼快?”雲鳳嬌反問道:“我回家那會,你們倆都聊些什麼?”馬交虎若有所思,道:“聊些以前上學的事,對了,還有那年放暑假,你們出去旅遊。”雲鳳嬌俏臉驀地一怔,道:“他是怎麼說的?”馬交虎道:“他也沒怎麼說,就說你們那次出去玩,沒趕上回濱海的車,在當地酒店住了一夜。”雲鳳嬌道:“沒了?”暗暗長吁口氣。
女孩臉上的些微變化,明眼人皆可察覺。
馬交虎夾起一根香菸叼在嘴上,佯裝什麼也沒瞧見,接言道:“有,還說你們好幾個同學都去了,玩得非常開心,興奮的半夜都睡不著覺。”雲鳳嬌從他褲兜裡掏出打火機,打著給他點燃香菸,道:“還行吧,那次是挺開心的。”馬交虎竟反問道:“沒了?”雲鳳嬌道:“沒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來了。”馬交虎敷衍的“哦”一聲,盯住她動也不動。雲鳳嬌也目不轉睛看著他,道:“怎麼了?”馬交虎面無表情,道:“沒什麼?”雲鳳嬌盯他一會,柳眉蹙起,道:“老公,你該不會懷疑我吧?”馬交虎莞爾一笑,道:“你看你,都想哪去了?後來呢,你們那麼多人在酒店睡不著,沒出去吃夜宵,或者乾點什麼?”雲鳳嬌道:“本打算一起唱歌來著,但一想人生地不熟的,怕出什麼事,就沒去成。”馬交虎道:“還有嗎?”雲鳳嬌上下端量他幾下,生疑道:“老公,你到底想問什麼?”馬交虎低頭猛抽了兩口煙,將剩餘半截香菸掐在菸灰缸裡,解釋道:“沒想問什麼,我就覺得你們玩得那麼開心,不可能早早就睡覺了,肯定還會有什麼節目。”雲鳳嬌即仰面望著天花板,道:“我想想哈。”少頃笑盈盈,道:“對了,後來就和張曉燕、任菲菲她倆鬥地主,我還贏了五塊錢,怎麼樣,你媳婦很厲害吧?”馬交虎像吃個定心丸,道:“怎麼,張曉燕也去了?”雲鳳嬌螓首點點,道:“當然,她要是不去,我也會不去,我們可是閨蜜。”馬交虎心下開始琢磨起另外事情,口中卻問道:“你們倆現在還有聯絡嗎?”雲鳳嬌道:“誰倆,你說我和張曉燕?”馬交虎應道:“對。”雲鳳嬌道:“以前經常在一塊,去年才不怎麼聯絡。”馬交虎疑信參半,道:“為什麼不聯絡了?”雲鳳嬌羞答答道:“因為你!”馬交虎詫異道:“怎麼又扯上我了?”雲鳳嬌道:“我知道你們上學的時候關係好,所以就不再和她聯絡了。”馬交虎深明其意,樂呵呵道:“至於嗎?”雲鳳嬌道:“怎麼不至於,萬一你們死灰復燃怎麼辦?”馬交虎不假思索,道:“她還沒結婚?”雲鳳嬌粉頰磨蹭著他的右臉,柔聲道:“你管她結沒結婚,管好你媳婦我就行了。”馬交虎捉住她的纖纖玉腕,定睛掃一眼手錶,道:“都三點多了,你快去睡吧。”雲鳳嬌貼耳嬌聲,道:“老公,你等會還搞偷襲嗎?”馬交虎咬住她櫻唇略一使勁,道:“搞!”雲鳳嬌不禁倏然打個哆嗦,道:“嗯,那我去洗白白了。”
忽聽得後院門“吱呀”微響,女孩早已悄然離去。
馬交虎走進櫃檯內落座,看著電腦顯示屏胡思亂想:“先前在沙發上,王文龍是那麼講。剛問嬌嬌,她又死活不說,他們倆我該信誰?莫非真有見不得人的事?可嬌嬌第一次給了我,看樣子也不像。但她為什麼隻字不提,故意隱瞞不說呢?難道那次之後,她去做過修補手術?”
這人啊,就怕胡亂猜忌,莫須有的事,想著想著就成真了。毋論男女,在現實生活中,只要發現感情有露出些許端倪的時候,第一反應就隱晦起來,怕傷害對方不敢直說,在心裡九曲十八彎地繞。然後對方就開始猜想、焦慮、生氣,表面上卻還要裝波瀾不驚的樣子,然話一說話就酸溜溜,若有所指地提醒對方老實交代,不然就萬劫難復。可是,常常這樣的做法,只會導致對方認為無理取鬧,胡亂猜忌、懶得解釋。最終演變成家庭冷暴力,悄無聲息地將情感圍牆敲出一條裂縫。
雲鳳嬌為何閉口絕言,用意不得而知。
不妨設身處地猜想一下,聊做消遣。第一:估計在酒店那晚,也是她心中無法抹掉的陰影。所以,在心愛之人面前難以啟齒。第二:她深深愛著這個男人,怕給對方心理造成傷害。第三,也許她真被王文龍強迫,作出了追悔莫及之事。但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雲鳳嬌這種方法都不可取。誠不如坦然相告,以觀後效。對方若能接受,可繼續相處,若不能接受,就好聚好散。
正因為這樣,馬交虎才難以釋懷。他呆呆沉思許久,一眼瞥見懸掛的女式雙肩包,腦中靈光一現:“我打個電話給張曉燕,不就全清楚了?”想到這裡,遂躡手躡腳鎖上後院房門,拉開女式雙肩包拉鎖,也不管已是深更半夜,倉猝摁出一串號碼。
話筒裡,鈴聲響了將近一分鐘,轉入“嘀嘀嘀”盲音,顯然無人接聽。
馬交虎仍未罷休,復撥打過去。
又半分鐘後,耳聞聽到一個男人咆哮,道:“你特麼誰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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