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背趕下車之後,已經好幾天沒摸方向盤了。馬交虎坐在副駕駛後面,弓身小心奕奕的道:“師傅,今天你讓我開一會吧。”
馬教練理也沒理,大聲訓著正在駕駛的學員,道:“那麼大的坑看不見,你眼睛瞎了?你不會兩個輪騎過去,非要掉坑裡?如果是個女人,你特麼是不是也這麼野蠻?上床不脫褲子,就直接像瘋牛一樣往裡衝?”
車廂內的其他學員們聞訓,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馬教練忽地轉過頭,道:“你們笑個屁啊笑,都給我記住了,車就是你們的媳婦,對它得溫柔點。你們特麼的不愛惜車,車遲早會出軌,不是把你送進病房,就是把你送到太平間!”馬交虎乘機又乞求道:“師傅,叫我試試吧?”馬教練斜睨他一眼,道:“試什麼試,好好瞧著!打轉向燈靠邊停車,馮德寶上。”
直到夜幕降臨,馬交虎也沒摸過方向盤。
回到公司,須將汽車內外清洗乾淨才能下班。今天輪到段譽打掃衛生,等大夥都下了車,他提上鐵桶和拖把,剛準備去打水。
馬教練用香菸燻黃的手指,指著馬交虎道:“段譽,把東西給他。”
馬交虎聽了蹙起眉頭,道:“師傅,昨天就是我啊!”
馬教練大聲喝斥,道:“咋了,昨天是你今天就能不打掃了,那你今天才吃過飯,明天還吃不吃?”
馬交虎極不情願的拎起鐵桶和拖布,嘀咕道:“特麼的,為什麼總針對我!”
估計話音太小,馬教練也沒聽太清楚,他瞪著眼睛,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馬交虎鼓起勇氣,叫道:“說就說,為什麼你總針對我?”
馬教練沒料到他會出言相抗,不由得一怔,繼而罵道:“為什麼,因為老子願意!以後衛生都歸你打掃,不幹就滾!”
馬交虎再也無法忍耐了,挺直脖子,道:“要我滾可以,把學費退給我。”
馬教練暴跳如雷,道:“你特麼學費交給誰給誰要去,明天不用來了!”
孫鵬飛見狀,忙跑過來遞根菸打圓場,道:“師傅,抽根菸消消氣,誰幾天沒摸車心裡也不舒服,您說對不對?別發火了,我馬上叫他打掃衛生,好不好?扭頭一使眼色,道:“阿虎,還不快去!”
馬交虎強壓住滿腔怒火,低頭向水房走去。
馬教練並未作罷,又衝著他的背影,喊道:“特麼的,想摸車叫你叔叔來找我!”
因為學成後簽發a證,所以教練車是一輛八米長的大巴。
當馬交虎提著一桶水回來時,馬教練早已不知所蹤。
孫鵬飛伸手接過拖布,道:“阿虎,你咋了,怎麼說那也是咱師傅,你怎麼能衝他嚷嚷。”
馬交虎鑽進車廂,道:“狗屁,就他那樣也配當我師傅?”
孫鵬飛歪腰洗著抹布,道:“沒辦法,誰叫咱們分到了他車上,你就先忍忍吧,再半年就畢業了。”
馬交虎聽了不禁黯然神傷,道:“怎麼忍,這樣下去,別說半年,半個月我都熬不下去。”
二人忙活將近一個小時,才終於把教練車洗刷乾淨。
孫鵬飛長吁口氣,道:“走,我請你喝酒。”馬交虎勉強笑了笑,道:“改天吧,再晚我怕趕不上車。”孫鵬飛摟住他的肩膀,道:“沒事,你要趕不上車就住我那。”馬交虎搖一搖頭,道:“還是算了,不回家我會捱罵的。”孫鵬飛惑然道:“出車不回家很正常啊,誰會罵你?”馬交虎讓給他一支菸,道:“我叔,他說不管多晚都得回家,怕我人生地不熟的,在外面有危險。”孫鵬飛笑著說道:“那行吧,你叔叔也是一片好心,走,我送你去車站。”馬交虎邊走邊問,道:“你住那,遠不遠?”孫鵬飛道:“不遠,就在員工宿舍。”馬交虎駭怪道:“你怎麼會住員工宿舍,家裡和公司有關係嗎?”孫鵬飛神秘兮兮,道:“對頭,我哥是公司的副經理,要不是他幫忙,我咋能在這學開車。”馬交虎道:“怪不得師傅對你那麼好,原來你哥是副經理的啊。”孫鵬飛笑道:“也就少交點錢,學車還得靠自己。”
馬交虎突然想起點什麼,道:“飛哥,你交多少學費?”
孫鵬飛回道:“三千啊,你交多少?”
馬交虎心下“咯噔”一凜,不禁暗付道:“看來那天在書房裡,小姨說她們老家學車每人三千是真的。”口中卻道:“一萬。”
孫鵬飛戛然而止,驚訝道:“扯淡吧,內部人三千,外部人五千,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馬交虎笑道:“我看得很清楚,收據上就是一萬。”
孫鵬飛半信半疑,道:“收據誰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