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自牧自然不肯說自己被人一路踢滾出門,所以才得了這一身的傷,隨口應付道,“從馬上摔了下來。”
程老太爺哪能不知他說的是假話,也不做計較,吩咐道,“這幾日你去了何處?喚兒已尋了回來,你先去看看她,那孩子好福氣,被周衛極的夫人救了,明日你帶上禮品,親自登門道謝,還有,喚兒回來後還沒開過口,你去看看她肯不肯跟你說話,若是不肯,再尋郎中來瞧瞧,去吧。”
老太爺還因前些日子的事情氣著,不遠多見他,他也沒必要在這兒討不痛快。於是,程自牧椅子還沒坐穩,便又起身走了出去,眼底的焦慮去了幾分,看小七的神情,便知藍怡沒有跟他提過淄縣的事,還算她有幾分眼力!
登門道謝,哼,想到今日在藍怡家受到的奇恥大辱,程自牧平靜地走回牧歌院,吩咐管事程許道,“去南街,把金成子給我找來。”
程許愣了愣,“金成子不是被趕出飛霞觀了麼,做不得道場了,要不小的把洪陽子叫過來?”
程自牧目光一掃,程許嚇得一哆嗦,懊惱自己多嘴,趕緊轉身跑了出去。程自牧冷哼一聲,轉身到喚兒住的跨院。正在喂喚兒吃點心的寧姨娘見程自牧突然進來,手一抖,點心落在地上,她也不敢去撿,趕緊站起身立在一旁。住在牧歌院幾年,寧姨娘知道程自牧的規矩,不敢上前行禮說話,最好的在角落裡悄無聲息地待著,否則會被他更為厭棄。
嘴邊掛著點心渣的喚兒也僵硬地站起來,低頭不動。程自牧走過去,看了幾眼,“喚兒,叫人。”
喚兒規矩地見了禮,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程自牧嚴厲道,“說話!”
喚兒素來懼怕父親,小身子發抖,後退了半步。寧姨娘顧不得自己的安危,趕緊上前摟住女兒,“大少爺,姑娘受了驚嚇,回來後便不曾開口說過話,大夫人請郎中看了,說是靜養些時日慢慢便肯開口了。”
程自牧蹙眉,轉身便走了出去,卻見到一個小廝慌慌張張地往外跑,便張嘴訓斥道,“跑什麼,沒半點規矩!”
小廝嚇得趕緊跪下,“大少奶奶不太好,派小的去濟善堂請郎中。”
一個兩個的,都這麼麻煩!程自牧煩躁地走去書房,哐噹一聲關上門。小廝聽到關門聲,才敢擦掉額頭的冷汗,小心地起身,悄無聲息地走出院子。
燕歌院,最忌喧譁。
夏家三房內院,夏荷坐在母親身邊,罵身旁打扇的丫鬟,“你是瞎了麼!沒看到本姑娘都冒汗了?”
小丫鬟趕緊用力扇著,夏荷又不滿地罵道,“這麼大勁兒幹什麼,要把本姑娘扇出去啊,蠢貨!”
剛進內院伺候的小丫鬟不知如何適從,求助地看著三夫人身旁的婆子,婆子見三夫人臉色也不好,便揮手讓她出去,指了另一個小丫鬟去給夏荷打扇。
畢竟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便是扇過來的風,也是熱的,夏荷煩躁地把抬手,“不必扇了,滾出去,都滾出去!”
三夫人本就偏胖怕熱,更是被熱得浮躁,被女兒這一鬧,心情更糟了,“沒聽過心靜自然涼麼,你少說兩句,便不熱了!”
夏荷委屈地撕扯著帕子,她也想靜,可靜得下來麼!糟心事一件接著一件,前些日子託長姐夏婉給她說親的事情黃了,夏荷那個小賤|人竟又懷孕了。
這該死的小賤|人,就比她大了半個時辰,比她先成親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連孩子都要有了!小賤|人兩步都邁了出去,自己竟還在原地呢,怎能不讓夏荷煩躁,“家裡也真是的,幾塊冰都捨不得放,想熱死哪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