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這次直直撞在假山上,額頭出血,下身也血流不止,賈氏診斷後搖搖頭。
“賈夫人,不管用什麼藥,花多少銀子,您一定要把孩子和大人都保住。”薛氏花容失色,緊張地握住賈氏的胳膊,“我家老爺很看重這個孩子,若是孩子沒了,我,我......”
賈氏皺眉,看著薛氏的眼神越發地冰冷,她雖知道內宅的這些陰私手段,但薛氏說了不會傷及人命,沒想到她的手段也如此毒辣,“既然如此,為何不照顧好病人,我剛剛叮囑過讓她臥床靜養一月,怎麼摔得這麼厲害?”
薛氏臉色蒼白,難辨真假,“我也不知道,柳姨娘明明在屋裡躺著,怎麼會被人發現躺在院子裡......”
“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如今大人也沒有求生的意志,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賈氏收針,提筆寫了兩張方子,“我家裡的藥材不全,你速派人照著這個方子去抓藥服下,若她能撐過今晚或許還有救。”
薛氏接過方子,千恩萬謝地送了賈氏出門,命人騎快馬去縣城抓藥,又命小廝去報週五德知曉。
週五德父子被周老爺子留飯,一是為了宇兒入族譜的事,二是為了應朝廷所宣,再訂族規,以正倫常、清家風。周老爺子咳嗽一聲,唸到,“接下來是出族大過:大不孝者,出;大不悌者,出;為盜賊者,出;為奴僕者,出;為優伶者,出;妻亂不制者,出;盜賣祭產者,出;盜賣蔭樹墳石者,出!”
坐在周老爺子身側的週五德捻鬚道,剛正直言“就該如此,現在世風日下,不嚴懲不足以為戒。”
族中幾個老人也都點了頭,下坐的周家子弟皆嚴肅認真地聽教。
周老爺子接著念道,“下邊是殺罪:毆父母、祖父母者,殺;敗壞倫常者,殺;姦非者,殺;……”
被薛氏派來的小廝,立在屋外急的滿頭冒汗,週五德見到後招手讓他進來回話,小廝在週五德耳邊低語兩句,週五德面色大變,驚得站起身,嗓門也不由得提高,“不是方才說還好好地麼,怎麼又不行了?”
周老爺子被打斷,很是不悅地放下族規,側首聽著。小廝也不再耳語,彎腰小心翼翼地回道,“夫人說柳姨娘用了藥已無大礙,臥床靜養就成,可柳姨娘又從屋裡出去,渾身是血的暈倒在院子裡。這才落了胎,柳姨娘也昏迷不醒,賈夫人說若能撐過今晚或許還能救過來......”
周老爺子一聽出了這麼大的事,也著急起來,“五德,你先去看看。”
“這兒事聽著蹊蹺啊,喝了藥好端端地躺著怎麼會又渾身是血地倒在院子裡呢,這可不是小事,族長,殘害骨肉是什麼罪過?”周陽的父親周滿囤瞪眼問道。
周老爺子看看他,“事情還沒弄明白,你瞎嚷嚷什麼!”
“那就去弄明白啊,”周滿囤不依不饒道,“您可剛唸了,咱周家的家規就是要尊祖敬宗,和家睦族,出了這樣的事,可不是他們一戶的事兒。小的已經死了,大的也就吊著一口氣,族人的命都沒了還不管,那修族規幹啥!”
週五德臉色十分難看,周興家的臉色比他更甚,“滿囤叔,柳姨娘不過是我家簽了死契的奴僕,不是周家族人!”
“那她肚子裡掉的孩子總是姓周的吧?”周滿囤性子渾,梗著脖子道,“大夥說是不是?”
礙於週五德家財大勢大,周家眾人並不敢出聲應和,都看著周老爺子。周老爺子騎虎難下,端正神色道,“出了這樣的大事,族裡是不能不過問。這樣吧,正根叔、臘子兄弟、衛極,咱們幾個跟過去看看,其他人先散了吧。”
周正根、周臘子都是德高望重的族老,處事中正,是合適的人選;周衛極輩分雖小,但他有官職在身又在衙門做事,跟過去能夠查明事情真相。眾人對此無異議,但周滿囤卻不幹,“我也去看看。”
周老爺子瞪起眼睛,“你去幹什麼,自己家裡的事還倒騰不明白呢,還想管族裡的事兒!”
周滿囤是周陽的父親,也就是周吉慶的爺爺,周吉慶和皮猴因偷盜被抓入獄,是族裡的醜事。周滿囤歪著脖子,混不吝地頂道,“我又沒犯國法族規,沒被出族,憑什麼不能去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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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德不耐煩地站起身,“你想跟著就跟著,家裡也沒不能見人的事兒,我還怕你不成!”
周興家跟在父親身後,冰冷地看著一身邋遢的周滿囤,不知這個以往在自己面前點頭哈腰的族叔今天抽什麼風,周興家現在心中慌亂,再沒心思分在他身上,甩袖跟著眾人出門。
周衛極看著周滿囤得逞的神色,心知周滿囤是得了薛氏的好處,專門去當攪屎棍的,薛氏,還真是會挑人。
面色難看的週五德請眾人在正廳落座,命人去喚薛氏。
眼圈通紅的薛氏從後院出來,盈盈福身給眾人見禮後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淚珠子,聲音嘶啞,“都怪我沒照顧好妹妹,妹妹伺候老爺這麼多年才懷上這一胎,本指望她給老爺開枝散葉的......”
週五德手發抖,臉上的肌肉抽搐,強忍著。周滿囤見薛氏囉嗦半天說不到正點兒上,“掉下來的孩子是男娃還是女娃?”
薛氏不抬頭,“妹妹的身子尚不足兩月,還看不出男女,不管男女都是老爺的骨血啊。老爺,都怪我......”
薛氏聲淚俱下,身若風中細柳,飄搖難支。週五德深吸一口氣厲聲問道,“好了!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妹妹被丫鬟扶著在花園裡曬太陽,回屋時踩到冰滑到動了胎氣,我請了賈夫人施針用藥穩住胎,妹妹喝了藥在床上安胎,我到廚房盯著婆子做藥膳,聽了下人來報才知道妹妹又摔倒在園子的假山石旁,孩子落了,妹妹的額頭也破了好大的口子,賈夫人用了藥,現在還昏迷著。”薛氏見好就收,簡要地把事情敘述一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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