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藍怡像自己詢問雨龍的收法,訊息靈通的八婆二嫂搖搖頭,“村裡的老人們也不曉得,全都好奇著呢。你瞧,里正叔說一戶來一個人就成,我看村裡的人能到的都到了。”
就在這時,站在大石頭上的趙里正用鐵錘敲響大鐘,把眾人的注意力集中過來,“大夥都來了,咱們這就開始吧。抬龍的到這邊來,剩下的各戶到這邊來交催龍錢。”
里正吩咐罷,刀無鋒、趙世財、周素方和胖子四人走到劉道婆面前。另一側,趙良秀和牛修堯站在放這大木盆的桌子旁邊,手裡拿著一本賬冊,開始叫號。
牛修堯見大夥過來,扯著嗓子喊道,“各位爺爺奶奶,叔伯嬸子伯孃們,大夥別急啊,這可不是正月十五趕廟會燒香,大夥別擠扁了桌子!”
眾人鬨笑起來,擠在前邊的周老摳的娘子抬手一拍木桌,高聲笑道,“堯小子,你別睜著眼瞎咧咧,這木頭桌子木頭盆的,能擠扁才是怪事!”
牛修堯咧嘴一笑,“摳大娘,話可不能這麼說,這大雨下了這麼久,木頭都泡軟啦,別說擠扁,擠方了都能成呢,要不咱為啥收雨龍啊。大夥聽我說,咱們按著戶叫,叫到哪戶哪戶就頭前來把催龍錢放木盆裡,省得待會兒亂了拉下誰。良秀哥,你開始喊號吧。”
趙良秀點頭,把賬冊開啟,挨戶開始叫,一會兒功夫,村裡百多戶人家叫罷,木盆裡用銅錢串成的催龍錢也半滿,趙良秀和牛修堯又核對一遍數目,便把木盆抬到槐樹下。裝進一個紅色的袋子裡,掛在老槐樹上。
賈氏抱著文軒站在藍怡身邊,低聲笑道,“桃兒,你說這催龍錢最後怎麼著?”
“那還用問,肯定是交給劉道婆帶走的。”藍怡想也不想答道,否則她不是白忙活這一場麼。
賈氏也是這樣想的。“村裡人都盼著停雨。這雨龍收的恰是時候呢。”
“瑤姨,昨個就想問你,這一路過來都是這樣大的雨水麼?”
賈氏搖頭。“也不是,梅縣那邊沒怎麼下雨,地皮都是乾的。我聽船家娘子說也就咱們這附近三縣雨水多。”
兩人正低聲交談著,忽聽大夥又鬨笑起來。藍怡抬頭踮腳往裡看,卻因為個子矮什麼也看不到。便問賈氏抱著的文軒,“軒兒能看見不,裡邊怎麼啦?”
賈氏把文軒往上舉舉,小傢伙笑著拍手。“看到啦,看到啦。姥姥,娘。刀叔他們光著膀子出來了,身上還畫著紅道子。”
藍怡瞪大眼睛。壞壞地笑了,她就說這草龍不是那麼好抬的,她真想看看刀無鋒那個黑臉高冷的傢伙現在是什麼表情。
“這天雖不算太冷,光著膀子也夠受的。”賈氏含笑道,“好在這會兒沒下雨,否則身上畫的紅道子也得給衝沒了。”
劉道婆一甩手中的拂塵,取筆點硃砂,快速地畫了幾道符,向草龍走去,刀無鋒四人在後邊跟著。
劉道婆走到草龍邊,高聲念道,“吉日兮辰良,天帝愉兮收龍王;翱遊兮歸海,保四方兮盛昌。”
唸完後,劉道婆帶著眾人向四方行禮,才把符貼在龍爪上,高喊:“龍王歸海,起!”
抬龍的四人走到草龍身邊,分前後左右抬起草龍,向村外走。
卡位極佳的藍怡這才看清裡邊的情形。只見抬龍的四人皆右袒,露出膀臂,臉、脖頸、肩膀和手臂上都用硃砂畫了彎彎曲曲的線條,模樣看起來跟澳洲土著十分相似。
雖然都是土著打扮,在刀無鋒和胖子身上,呈現出了極其不同的效果。刀無鋒顯示出來的是男子漢的力量,而胖子那白胖的胳膊和臉配上這神秘紅紋,怎麼看怎麼喜感,難怪眾人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