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無鋒點頭,取下背上箭匣裡僅餘的兩隻鐵箭。
周人之箭,南用竹,北用木。鐵箭,並非以真鐵打造箭桿,而是用密度極大的鐵木製成。
高懷德拿著沉甸甸的鐵箭,箭桿黑而透涼,握在手中真有幾分玄鐵的感覺,“刀兄弟,百年以上的陰坡麻梨疙瘩製成箭桿,極為不易,這是你親手所制麼?”
極硬的麻梨木生於大周西北荒漠之中,荒漠常年水分缺乏,麻梨因而生長十分緩慢,質地堅硬,耐火烤燒,落水而沉,乃是製造箭桿的極品鐵木。且十年以上的麻利木瘤化的根部才能製作箭桿,刀無鋒的鐵箭較之一般的箭要長,非百年以上的麻利疙瘩不可。
“正是。”刀無鋒點頭。
高懷德也是好箭之人,握著鐵箭不捨放手,“此木又名鼠李根,荒漠之中百年以上的麻利疙瘩不只難尋,每年只能在立冬後採集,採回後存於地窖兩載以上,絕不能受風,然後才能開料,開料後又需密封置於陰涼絕風處兩載,才可取出打磨製成此箭。”
刀無鋒挑眉,沒想到高懷德對麻梨木有如此研究。
高懷德哈哈大笑,將箭還於刀無鋒,走到被兵士押住的李繼衝身前。李繼衝咬牙怒目而視,不肯下跪,高懷德探手猛地拔下插在他肩膀上的鐵箭,帶出一束血線,李繼衝也算條鐵錚錚的漢子,咬牙悶哼一聲,頭上冷汗低落。
高懷德又彎腰,將插在李繼遷後腦的箭拔下,甩去血痕,遞給刀無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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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副將見此,彎腰去屍體中查詢那名被刀無鋒從桅杆上射下的瞭望首,拔下他身上的鐵箭,用戰袍擦淨血跡,雙手遞給刀無鋒。
“刀兄弟,鐵箭難制,入水則沉,剩下的三支是尋不回來了。待此間事了,老夫也掛印辭軍,入荒漠尋木製箭,還兄弟今日六箭之恩。”
刀無鋒一愣,趙副將等將士大驚,“將軍!”
高懷德擺手,“晉兒,幫我招呼好刀兄弟。陳副將。你速帶人打掃戰場,高副將,六合,你們帶三百精兵,押送李繼沖和拓跋孝直二賊分別關至牢中,日夜嚴加看守,不非我軍令不準任何人接近二賊。違者殺無赦!剩餘二郎。隨老夫回營!”
老將高懷德,深知此戰雖勝,但他疏於大意。中了孽賊調虎離山之計,營中糧草毀於一旦,自當請罪辭軍。
看著意氣風發的刀無鋒,高懷德嘆息一聲。果真是老了!不知黃縣那邊,戰況如何?
黃縣巨窟內的孽賊。在禁軍和廂軍的攻擊下失去鬥志,死傷大半後被周軍所擒,還有幾人趁亂逃入暗河,周軍不明暗河情況。不敢貿然追擊,不過他們以守住暗河各處出口,只要賊人露面則立刻斬殺。
被孽賊點燃的山間大火。直到第二日申時才被撲滅,其間又有不少周軍和前來救火的村民被火燒傷。
這一戰。極其慘烈,至後來黃縣守戍的五百廂軍不論老弱盡出捉賊,戰死二百八十人,重傷一百餘人,趙斌、常玉都被敵軍所傷,就連周長海都親赴火海滅火,被大火燒去了半數頭髮,極其狼狽,周衛極也被孽賊砍傷左臂,好在傷口不深。
禁軍副統領高簡憂心沙門島的情況,卻又無法帶軍趕回,只得派趙副將帶著三千禁軍先回營,他則帶著一千餘人留在黃縣,黃縣廂軍死傷太重,需他帶禁軍協守。
這一戰,雖死傷慘重,卻也殺出了廂軍的氣勢和威風,存活下來的廂軍,個個都是好樣的!此戰讓從未見識過刀光劍影、耕讀世家出身的周長海一掃溫吞官風,他戴好官帽遮住焦黃的頭髮,快速地,有條不紊地安排各項後事。
待沙門島訊息傳回,得知刀無鋒神箭定乾坤,高懷德全擒孽賊,眾將士振臂高呼,響徹雲霄。
周衛極看著飛馬趕回的刀無鋒、高峰,終於露出笑意。
刀無鋒跳下戰馬,向周衛極行禮,“二哥,你的胳膊?”
周衛極毫不在乎地一笑,“小傷罷了。無鋒,幹得好!”
“小弟不敢居功,此戰能勝,全賴高懷德將軍臨危不亂,眾兄弟捨命相拼。”
刀無鋒的話一出口,禁軍副統領高簡更加露出讚賞之色,此人不僅神射,就這份氣勢也不是一般尋常人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