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南源在跟隨他多年的舊部面前和藹親切,但是在旁人面前肅目凝神擺起官威來也是十分唬人的。
田道之不知威名赫赫的戰王為何忽然大張旗鼓地到梅縣來,東平知州那裡也沒派人送來任何訊息,戰王不說他哪裡敢問,只得在縣衙內小心侍奉著。戰王雖降級兵部任從三品官職,但人家可是當今皇帝老子要尊他一聲皇叔,太上皇更是經常召他進宮陪駕下棋,這樣的身份哪裡是他一個小小的八品知縣敢怠慢的。
“王爺,內衙簡陋,還請您屈尊到卑職府內歇息。卑職已備下酒菜為您和李通判接風洗塵。”戰王名盛,為官者多知道他不喜阿諛奉承,討厭拐彎抹角,田道之的話說的十分直白。
郭南源掛起淡淡的笑意,“田大人,內衙就好,無需再換。”
“是,是。”田道之趕緊應諾,“那卑職這就吩咐擺飯。”
郭南源微微點頭,田道之退到門口,吩咐主簿藍俊志趕緊道偏堂擺飯。
這時,周衛極走進來,衝著王爺拱拱手站在李金剛旁邊。
郭南源笑著問道:“衛極,我聽金剛你說在梅縣收了一位義子,可有此事?”
周衛極點頭,“回稟王爺,確有此事。此子乃本縣一戶商戶的嫡子,他父母雙亡一年多前流落至黃縣與卑職做了鄰居,這孩子與卑職十分投緣便收為了義子。”
田道之暗暗皺眉,商戶嫡子、父母雙亡、流落在外,莫非說的是女婿家的長房嫡子?想起最近在家啼哭的女兒,田道之只覺厭煩。
郭南源點頭,“當今聖上仁愛治國。多次言及恤養幼孤之善舉可嘉,你做的很好。此子多大了,抱來給本王瞧瞧。”
周衛極一愣,事先並沒有安排文軒過來,他抬頭見到王爺眼底的笑意,就知道他想見的是藍怡,而非僅是文軒。
李金剛也應和道:“衛極。去把他叫過來認認。王爺難得來此。”
周衛極彎腰稱是,轉頭對恭站在門旁的米義超說道:“米大人,勞煩您派人回府一趟。文軒今日由他姑姑帶著到貴府與米夫人相聚,想必現在還在您的府內。”
米義超趕緊點頭,吩咐管家回去通傳。
周衛極已從衙役手裡接了藍怡的書信,藍怡只是提及若有機會。讓他在介紹文軒時講一句夏婉對她們母子的救助之恩,周衛極見一直隨伺在旁的米義超怎能不明白藍怡的意思。
米義超處事尚算公正。也沒有田道之那般虛偽厭煩,周衛極對他印象還不錯,且他升堂審問藍怡之案時算是對她十分照顧,這份情還是要還的。
周衛極對郭南源和李金剛解釋道:“王爺。李大哥,文軒一年多前被他姑姑帶著失足從山上跌落,多虧了米義超大人之妻仗義相幫才平安到了黃縣。文軒的姑姑與米夫人因此結下姐妹情分。常有往來。”
郭南源點頭。
藍俊志出現在門口,田道之趕緊打斷幾人的交談。上前行禮:“王爺,飯菜已備好,還請您移駕偏堂。”
郭南源點頭,站起身說到:“金剛,衛極,今日你們可要陪本王喝一杯。田大人,米大人,本王此次出京並非公幹,你們不必拘束,一塊陪本王用頓便飯吧。”
兩人趕緊點頭,米義超躬身彎腰請王爺和李金剛先行後,輕聲笑道:“周兄,請。”
周衛極雖只任黃縣的班頭,但是王爺待他非比尋常,若不是他提自己這幾句,王爺也不可能注意到他,還會讓他陪著用飯,這是極大的榮幸。米義超若表現好給王爺和李通判留下好印象,日後也好走動。
況且,以藍怡和夏婉的交情,日後若他有什麼事情還可託周衛極的門路,自然要打好關係。對於無門無路的米義超來說,這是難得的機會,他自然十分珍惜。
在官言官,這樣的事情周衛極明白,笑著拱手:“米大人先請。”
說是便餐,田道之準備的十分豐盛卻不顯得過分鋪張,言明都是本地的土儀,請王爺嚐個新鮮,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
飯後返回內衙,王明禮已抱著王文軒候在門口。李金剛一皺眉,他本以為來的會是藍怡,沒想到卻是王明禮,看來是失策了。不過藍怡乃未出門的姑娘,這種場合確實不方便過來。
失策啊,李金剛拍拍額頭,抬眼看周衛極,意味明顯。周衛極顯然料到了這種情形,只衝他微笑著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