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夏重瀟便挑簾進屋,先給母親見禮。
秦夫人略一點頭:“這位便是王夫人。”
藍怡起身見禮:“夏公子。”王夫人,夏公子,這稱呼也真是讓人其起雞皮疙瘩啊。
夏重瀟面相與夏婉有四五分相似,眉宇之間多了男子的堅定和灑脫,道也是翩翩公子一枚。
“早聽婉兒幾次說起夫人,只是今日才有緣得見。”夏重瀟打量藍怡,她一身粗布棉衣,頭戴銀簪,並無任何飾物,在這富麗堂皇的廳堂內顯得格格不入,但她卻淡定自如無一絲怯意。
“夏公子客氣,不知您尋我何事?”
秦夫人見二人如此,笑道:“這是做什麼!藍丫頭既與婉兒認了姐妹,便不是外人,這般就顯得生分,日後隨著婉兒稱呼,喚我一聲姨母吧。”
藍怡心中暗翻白眼,秦夫人自己剛剛定的稱呼,怎得又嫌生分了?這人心思果真是奇怪。
“是,姨母,夏大哥。”
夏重瀟在秦夫人右手邊落座,瞧著擺在榻桌上的兩串糖葫蘆笑道:“藍妹果真是心思奇巧,這吃食倒也精緻。”
“都是些難登大雅之堂的東西,讓夏大哥見笑了,不知夏大哥尋我何事?”藍怡見他提起糖葫蘆,便心安下來,她還要去集市上,沒時間跟他磨洋工。
秦夫人只是坐在二人中間淡定吃茶,並不插話。
“婉兒前幾日來信,有意將她在油坊的股份讓與我三成,我便想著幫幫你們也好,算是我這做大哥的一點心意。”
秦夫人微挑細眉。目中閃過了然。夏婉七月離開黃縣時就提過讓與大哥兩成股份,讓他多在其中周旋,夏重瀟如此說乃是有考量藍怡之意。
夏重瀟高高在上的語氣讓藍怡不悅,她是著急賺銀子但絕不會屈膝與人。此次與夏婉合作,首先是因為她與夏婉相交日好,其次才是想借夏家的勢力。夏順雖是出身夏家但畢竟只是家奴,能呼叫的資源和人力有限。夏重瀟乃是夏家長房嫡子。不出意外便是未來夏家的當家人,不過與夏重瀟合作確實好處多多。
若要與夏重瀟合作,主動權必須握在自己手裡。
“多謝夏大哥好意。這油坊乃是我與婉姐姐小打小鬧,不過是幾百兩銀子的小本生意罷了。”還不勞您費心。
夏重瀟有幾分意外,他以為自己提出此言,藍怡就算不至於驚喜也該是高興的。沒想到自己卻碰了一鼻子灰。
“藍妹的意思是不需要大哥插手了,難道不怕這筆生意折了本錢。幾百兩雖不多卻也不是藍妹的身家賠得起的吧?”
藍怡自信地說道:“夏大哥,小妹雖見識淺薄,但敢拿出全部身家來做這油坊,就有把握賺回來。當然。若是能得夏大哥‘鼎力’相幫,小生意也可變成大買賣。”
‘一點心意’咱不需要,有夏順在這點‘心意’還是能討來的。
夏重瀟哈哈大笑幾聲:“暢快!藍妹果真非一般女子可比。好,你且說說怎麼將這小生意變成大買賣?”
藍怡搖搖頭:“夏大哥。今日小妹有事在身。這油坊的事情,夏順瞭解的十分清楚,若大哥果真有意可找他來問問。夏大哥只提是我說的,夏順自會知無不言。若夏大哥果真有意,便讓夏順告知,到時咱們再詳細商談。”
夏順雖是夏婉的奴僕,但藍怡曾有言在先,不管是誰詢問油坊的底細,若非得到藍怡同意都不可告知。這是藍怡的底線,在這筆生意中她要掌握主動權。
夏重瀟此時也慎重起來,點頭應下。
藍怡站起身:“姨母,夏大哥,時候不早了,我還得回集市上看看,改日再來給姨母問安。”
秦夫人點頭:“去吧,天冷,仔細著莫受了寒。”
夏重瀟此時瞧瞧桌上的糖葫蘆,忍不住問道:“藍妹既有法子賺回幾百上千的銀兩,為何還做這一兩文的生意?”
藍怡一抬下巴,理直氣壯地說:“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夏大哥沒聽過?再說能賺多少也是明年的事情,今年的日子也還是要照樣過的。”
夏重瀟抽抽嘴角,他真沒聽過。
藍怡回清河畔繼續做糖葫蘆暫且不提,且說她去後,秦夫人乜斜著自己的兒子問到:“如何?”
夏重瀟點頭。
“你且說說看。”秦夫人掌著夏家的內院,並非不通庶務只知爭寵鬥狠的短視之人。
“初時兒子也不在意她們兩姐妹的這點小生意。但藍妹先是做出酸菜賣與樂香居,又能在冬日裡憑她一人種出黃瓜等新鮮蔬菜,這幾日集市上的炒栗子再加上今日這紅果子,筆筆顯出她的見識和能力,兒子想著她既然能放棄自己開作坊做酸菜等生意,而選開荒種牡丹開油坊,這裡定有因由。”夏重瀟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今日一見藍怡雖小小年紀卻能在自己面前從容應對,已是不易,更別提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秦夫人聽兒子說的頭頭是道,欣慰地點頭:“藍丫頭對婉兒是有恩的,你能幫的便幫上一幫,她一人拉扯兩個孩子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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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重瀟點頭:“兒子記下了。藍妹所作所為倒真是讓人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