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叔的小兒子王林遠早早便下地幹活去了,不在家中,王二叔帶著藍怡母子幾人進堂屋。
今日陽光很好,幾縷光線穿透窗紙照射在屋內的地上,光線中跳躍著粒粒灰塵,動靜間顯露出特有的味道,這般熟悉的情景讓藍怡想起鄉下的老家。
一張長長的供桌上擺著滿是香灰的小香爐,供桌前放一張嶄新朱漆的八仙桌和幾把同色扶椅。王二叔在堂屋站住,西屋的嶄新的藍布門簾對藍怡說到:“林山家的,林山本來住在西屋的,後來他去趕考,你三弟成親家裡住不下,我才做主讓他們住在這院裡,將林山的東西都收拾到了東屋。”
房屋居住,以東為尊。王林山在家時居住在西屋,他的父母居住在東屋。他走後,王林遠夫妻借住於此,自然是住在西屋的。
“二叔,我和孩子一起住在東屋就成。”藍怡答道。
“公公,大嫂這是帶孩子回來住幾天麼?大嫂,咋沒見大哥呢?”劉氏聽到藍怡要住下,趕緊問道。
藍怡咬咬唇,王二叔見她一副好事的樣子,沉臉說到:“老三家的,你進屋收拾收拾,待會兒就搬回去。”
劉氏聽了媚眼瞪大,她掃視眾人一圈:“搬回去?公公,咱們三個大活人回去住哪?就算搭個窩棚也得容兩天功夫吧!咱又不是賴在這不走,急什麼!”
劉氏這話裡的意思是以為藍怡回來急著將他們一家趕出去,她自嫁過來便在這院子住著,這院比二叔家的老院敞亮,關鍵是還不用伺候公婆,劉氏住的舒心。沒想到大嫂一進家門就要將他們趕出去,她自然是不願意的。
不等藍怡開口,王二叔火氣就上來了:“沒規矩的東西!虧得你大嫂還說讓你們在這一塊住著,就你這樣的還是給我馬上搬,在這也是隻會添堵!”
王二叔一向沉默寡言,對兩個兒媳婦更是沒責備過半句。劉氏沒想到她不過抱怨兩句,王二叔當著這麼多人開口就罵,她覺得公公落了她的面子,吃驚委屈著瞪了藍怡一眼,抱孩子扭身回西屋,傳出乒乒乓乓的摔打聲。
“二叔,您老的好意侄媳婦感激涕零。這院子寬敞,屋子也夠住,還是讓三弟妹他們蓋好新房再搬吧”藍怡見二叔生氣了,趕緊勸說道,“咱們是一家人,別傷了和氣,您老千萬別拿侄媳婦當外人。”
王二叔深吸口氣,搖搖頭:“林山家的,不是這個理兒,你不懂咱們這鄉下的規矩。”
藍怡聽了只得點點頭,春草見此趕緊上前屈膝問到:“夫人,奴婢這就進去收拾,您先帶著少爺休息一會兒。”
藍怡見春草如此給自己撐面子,心中覺得暖乎:“春草,你別忙了。去讓六子把車上的東西缷下來,你們就回夏府吧,姐姐那邊也離不得人。”
“夫人,姑娘再三叮囑奴婢和六子將您和少爺安頓好再回去。奴婢去幫六子卸行李。”春草屈膝退了出去。
六子拎著藍怡的揹簍和包袱等行李進來,春草也帶了藍怡的小木盆抹布進來,用眼神詢問藍怡該如何整理。
藍怡讓六子把東西放在地讓,將寶寶給他抱著,從揹簍裡取出了王林山的骨灰,用衣袖擦試乾淨,擺在了供桌上。王二叔見了又是老淚橫流,只說對不起大哥,沒照顧好林山。
藍怡趕緊勸慰幾句,才帶著春草進東屋收拾。
東屋約有二十五平米,靠窗的南半邊是一條土炕,上邊靠牆放著一條炕櫃,屋子北半邊堆放了些破舊傢俱。
藍怡請春草幫忙打掃,自己又出來到馬車邊把宇兒帶進屋子。
“二叔,這孩子是我的義子李存宇,宇兒,這是二爺爺。”
“二爺爺”宇兒怯怯地喊了一聲。
王二叔點點頭沒有說話。義子也就去非親生的,且這侄媳婦說是她的,而非林山的,王二叔自然沒什麼感覺。
此時王林喜拉車進來,一個年輕幾歲的男子扛著鋤頭跟在後邊走了進來,長得和王二叔很像,眉眼中比王林喜多了幾分機靈。
“爹。”年輕男子進屋先給王二叔見禮,“小弟林遠見過大嫂。”
“這是你三弟林遠。”王二叔面色緩和下來,向藍怡介紹。
“三弟。”藍怡點頭致意,心想還好是“二弟”、“三弟”,不是“叔叔”,否則就這稱呼也得把她彆扭死。她可是記得在《水滸傳》裡,潘金蓮就是喊武松作“叔叔”的,每次聽見她都要起一身雞皮疙瘩。
“你大嫂帶著孩子回來了,要在家裡住下。你們收拾收拾搬回去,先住東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