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芳的家就在鎮北騾馬市,和吳鐵匠家隔著兩條弄堂。
丁小虎他們趕到的時候,王惠芳家門口圍滿了人,跟著人群就能聽到王惠芳悽慘的哭聲。
“你別管了,弟弟沒救了。我就是個倒黴的女人,用不著拖你下水。”
“惠芳你說什麼?在我心目中,你早就是我光頭龍的老婆了。你弟弟就是我弟弟,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圍觀的人群發出“嘖嘖嘖”的嘆息聲,隨即從屋裡傳出大巴掌抽在皮肉上的聲音。
就聽王惠芳哭著喊道:“要我怎麼說你才明白,我不配做你老婆。你知道我以前在南方是做什麼的嗎?小姐,娛樂城裡面的小姐,千人騎萬人踩,沒有尊嚴的小姐。”
“噗”
光頭龍抓住王惠芳的手腕子:“惠芳,你把我光頭龍看成什麼樣的人了?你做過的一切我都知道,我打聽你半年多了。你是在南方做小姐沒錯,但是你是為了供養弟弟才甘願自己受苦的呀。”
緊接著聽到“砰”的一聲悶響,圍觀的人牆齊刷刷往後面退開半米。
光頭龍跪在地上,捧著王惠芳的手捂在他的大胖臉上:“惠芳,我再跟你說最後一句。惠民已經走了,我必須殺掉那個騙人的老賊。你在家陪著弟弟,殺完他我去警察局自首。”
“大光不要呀!”女人撕心裂肺的呼喊。
圍觀的人群紛紛避讓,原本密不透風的人牆當中閃開一條一米多寬的通道。光頭龍拎著兩把不鏽鋼尖頭菜刀,殺氣騰騰地走了出來。
“大光你回來,我嫁給你,現在就嫁給你,別去殺人呀!”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披頭散髮衝了出來,她的藍碎花裙子上沾了好多血,整個人看上去恐怖至極。
“光頭龍,你給我站住。”
丁小虎分開人群,一把扣住光頭龍的脈門。
“滾開!神擋殺神。今天非宰了他不可,誰都別想攔住我。”
光頭龍胳膊一甩,手腕子卻像被鐵鐐銬箍住了似的,根本無法移動分毫。
他猛地抬起頭來,要跟丁小虎拼命,忽然看見豹哥沉著臉站在丁小虎身後,光頭龍虎目含淚,瞪著豹哥說:“豹哥,你們放了我,讓我去宰了那頭老賊。”
“先看看孩子再說。”豹哥冷冷地說。
“孩子沒了呀,拉了那麼多血,呼吸都沒有了!”光頭龍一屁股坐到地上,兩隻手捂住腦袋,歇斯底里地吼了一聲。
“三叔你看住他,我去看看病人。”丁小虎揮手驅散圍觀的人群,迎面正趕上衝出來的女人。他勾住女人的肩膀,往屋裡輕輕一帶:“病人呢?說不定有救。”
“啥?我弟弟還有救?”女人的臉上佈滿了驚恐的神色,她的眼珠子彷彿就要蹦出眼眶,極力張大的嘴巴里掛著唾沫絲兒。
低矮的小瓦房,堂屋裡的傢俱倒得到處都是。血腥味鋪天蓋地,掀開門簾,首先映入丁小虎眼簾的,是床踏板邊上的一盆鮮血。
濃烈,
瘮人的殷紅。
床上躺著一名二十歲出頭的光頭小夥子,清瘦,面白如紙,躺在那裡跟紙片人沒有什麼區別。
顧不得左青青和柳月娥的驚呼,丁小虎緊走幾步,坐到床邊上給王惠民輸入神農真氣。
足足過了十幾分鍾,丁小虎的額頭上開始冒汗。左青青捏住鼻子,翻過手背給他擦汗。
“嫂子,早上帶過來的半片紫玉芝呢?快點拿過來,這個病人沒有死。”耗費掉大量的神農真氣,丁小虎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
“呃……”柳月娥微微一怔,半片紫玉芝已經送給豹哥了,送到別人手裡的東西哪有要回來的道理?不過她還是答應了一聲,轉身快步往門外走去。
豹哥和鼠須漢子老蔣正在勸說光頭龍,好說歹說終於讓光頭龍暫時平息下來。
“三叔……”柳月娥欲語還休,看到豹哥打量著她,俏寡·婦狠了狠心:“小虎說病人還有救,早上那半片紫玉芝可以救他的命。”
豹哥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當家嫂子,一家人這麼客氣幹嘛?老蔣,趕緊回去把紫玉芝拿過來,越快越好。”
鼠須漢子應答一聲,跳上大越野,飛也似地往鴻運棋牌室駛去。
就在越野車剛剛消失在弄堂口的時候,巷子外面傳來一陣歌聲。
“這姻緣……百折千磨方成就,三月來屢託劉兄把親求……從此我四書五經無心看,三餐茶飯難下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