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虎坐在斷崖上發呆的同時,田有德也在酒桌上沉默不語。
鄭三炮勸他:“有德啊,你說你這是何苦?咱老哥倆都是往六張過的人了,逍遙快活才是正道,整那些歪歪腸子作啥?”
田有德翻著大白眼兒:“你那是沒有追求,什麼是追求你想過嗎?”
鄭三炮樂了,給田有德滿了杯酒說:“呵呵呵,你個老東西,半截子入土的人跟我談追求?”
滋溜一口,幹掉杯中酒,鄭三炮接著說:“你以為我不知道?我特麼還就不明白了,姓柳的小寡·婦有什麼好?老兄弟給你介紹的那幾個西洋妞哪個比她差的?要臉蛋有臉蛋,要情·趣懂情·趣,最關鍵的是人家西洋妞放得開啊,身子上的巧活兒數都數不過來,她姓柳的小寡·婦能有那麼多樂子?”
田有德沒喝酒,抓過華子煙點了一根,吧嗒吧嗒直接抽掉三分之一,眯縫著昏花老眼,把腦袋扭向一邊:“我還就認準小寡·婦了,這輩子不把小寡·婦娶進門,死都閉不上眼睛。”
“得了吧老東西,既然想娶小寡·婦,你倒是加把子力氣往前衝啊。躲在家裡尋死尋活有啥用?活著的時候摸不到小寡·婦,死了變成鬼去找人家結陰婚啊?”
“我那不是治痛風嗎?都是牛鼻子老道出的餿主意。”田有德嘟囔了一句。
鄭三炮哈哈大笑:“姓田的你個龜·兒子,整個旮旯村就數你臉皮厚。勒脖子上吊治痛風,咋不弄把刀直接砍腦袋來個痛快的呢?”
“去去去,跟你沒說頭。要喝酒你就踏踏實實喝酒,打算看老子笑話,早點滾回家吧。”
田有德掐菸頭下起了逐客令。
鄭三炮嘆了口氣,夾了塊紅燒雞丟到嘴巴里,嚼了幾下說:“都學會小寡·婦的口頭禪了,你個老東西,有時候老子還挺羨慕你的。”
“羨慕我啥?孤苦伶仃,連個暖被窩的人都沒有。”田有德不樂意了。
鄭三炮用筷子指了指滿滿一桌子的菜:“就這樣還不滿足?想在家裡喝酒,人玉鳳立馬現炒現燒給你端到家裡來。我要是有你這麼個女兒,早就樂開花了。再看看這房子,好多地方油漆還沒幹透呢。你個老小子要啥有啥,我鄭三炮英雄一世,臨了連枕邊人都特麼揹著老子偷人。”
田有德大驚失色,手指頭夾不穩華子煙,掉到褲腿上燙了個疤。他扶著桌子湊過來,聲音壓得低低地問:“三炮,這話可不能亂說,讓寶兒他奶奶聽見了不好。”
“不好他娘個屁!”鄭三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碗兒碟兒齊刷刷跳了起來。
他瞪著血紅的眼睛接著說:“我特麼親眼從門縫裡看到的,那娘兒們摟著醜鬼楊萬春,親手往他嘴裡塞葡萄。你特麼勾·引誰不好?偏偏跟醜鬼楊萬春對上了眼。老子當時就想衝進去宰了那對狗·男女……”
嚇得田有德站了起來,抓住鄭三炮的手問:“不能吶三炮,鬧出人命你也活不成。”
“鬧出人命個屁啊?真特麼鬧出人命,她梁倩菱還能給咱端酒送菜?”鄭三炮抄起一盤紅燒肉,狠狠地砸到院子裡新砌的青磚地上。
正好梁倩菱抱著小酒罈從院子外面走進來,鄭勇跟在後面端著剛剛燉好的烏骨雞湯。
“喲,氣兒還沒消呢?鹹了還是淡了,我讓玉鳳燒新的去。”梁倩菱把小酒罈放到桌子上。
鄭三炮低著頭不說話。
田有德飛快地瞥了鄭三炮一眼,隨後兩隻手摁住桌子,哼了一聲說:“吃吃吃,吃又不能把孩子吃到家裡來。你們團團圓圓兒孫滿堂,一會吃完喝完,還不是我老頭子一個人窩在這裡?”
梁倩菱一愣,鄭勇嘟嚕嚕撲稜腦袋。
咋回事?都把你伺候成這樣了,肚子裡的怨氣還沒有完?
“娘,阿爸他是不是更年期到了?”鄭勇湊到梁倩菱的耳朵邊上問。
梁倩菱把桌子上的碗碟往邊上挪了挪,從鄭勇手裡接過雞湯鍋擺到桌子上。
鄭勇見他娘不回答,便轉過去問田有德說:“阿爸,要不我讓玉鳳帶著寶兒們搬過來?一三五住阿爸家,二四六住我們家,星期天另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