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青嚇得魂不附體,她握緊銅燭臺,扭過頭來東張西望。
到處都在喊她的名字,牛大壯的破鑼嗓子吼得最響。隔了一會兒還聽到丁小虎撕心裂肺的聲音,緊接著是柳月娥和丁小鳳的細嗓門兒。
她猶豫不決,到底要不要答應他們?如果答應他們的話,自己的臉面肯定蕩然無存,而且萬一眼前的黑衣刀疤人突下殺手,她斷然沒有生還的道理。
黑衣刀疤人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把地上的水果一隻一隻撿起來,在衣服上擦拭乾淨後襬回到果盤裡。
“我要走了,明天是老爺子的忌日,想請你代我在他老人家面前上一炷香。”
黑衣刀疤人忽然仰起臉來,就在目光交接的一瞬間,左青青手裡的銅燭臺驟然落地。
沒有看清楚黑衣刀疤人的動作,那隻即將落地的銅燭臺竟然到了他的手裡。他把銅燭臺湊到嘴邊哈了口氣,隨後撩起衣服仔仔細細地擦了起來。
當他微微掀開面巾的時候,左青青看到了更加恐怖,更加殘忍嚇人的刀疤。那些刀疤錯綜複雜,時而分開形成單線,時而扭結到一處,猶如七八條紫醬紅的蚯蚓破土翻滾並駕齊驅。
“對不起,嚇到你了。我不會傷害你,她更不是壞女人。”
黑衣刀疤人展顏一笑,眼睛裡凌力陰冷的殺氣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春風般的柔和。
但是這種柔和溫暖稍縱即逝,快得連左青青都來不及縮回依舊保持著前伸姿態的雙手。
“你是……”
左青青突然驚醒,然而她只喊出來兩個字,便被黑衣刀疤人凌厲的目光制止。
足足過了兩秒多鍾,黑衣刀疤人跪在供桌前磕了三個響頭,隨後他打量著左青青說:“我知道你們的事,如果你不是守口如瓶的人,他們不會讓你進入老龍谷。”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左青青開始哆嗦起來。她相信自己心裡的判定,但又擔心自己的判定發生了錯誤。
“她不是壞女人,你要相信她,就像我無條件相信她一樣。”黑衣刀疤人走到堂屋門口,重新轉過身來補充了一句:“回去吧,回到大家庭裡。明天別忘記替我上三柱清香。”
說完,一陣微風拂過,左青青再往門口看時,已經不見了黑衣刀疤人的蹤影。
“死丫頭跑到哪裡去嘛,大山裡野狼野豬這麼多,她要被吃掉的呀。”
是柳月娥的聲音,就在丁家老屋的院牆外面。
左青青趕緊躲到供桌底下,緊接著聽見丁小鳳說話:“大嫂你崴了腳,快去老屋裡等著。二嫂估計去神農瀑了,她下午說金水把大蘑菇摘破了,要自己去採。”
“那也不能大晚上往那裡跑,女孩子,又不是男孩子,你以為你二嫂有你二哥的身手?”
“咯咯咯,大嫂你多慮啦。如果是我二哥你就放得下心?根嬸說二哥頭一次去摩天嶺,夜裡十二點半,你還假裝在屋裡縫衣服呢。”
“傻丫頭說不過你,那時候家裡窮,每天給你配藥的錢都要六百多呢。”
柳月娥說著說著,聲音開始哽咽起來。
“行了行了,嘮嘮叨叨像個老太婆似的。誰讓你照顧二哥那麼細心的?活該二嫂誤會你們。你快進去吧,我去神農瀑邊上喊喊。”
“不許去,等倩菱嬸她們過來了一起去找。”柳月娥拉住丁小鳳,現在只有她們兩個人,還有大金毛和小黑狗。神農瀑附近都是灌木叢,前幾天還有野豬群進村,拱斷了楊萬春他們家的院門。
院門吱呀一聲開啟,丁小鳳扶著柳月娥,找了張長條凳子跨在門檻上,讓柳月娥坐在堂屋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