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三炮覺得一陣噁心,捂著嘴巴好一陣乾嘔。
“去去去,滾蛋,小崽子就知道噁心人。”
田有德倒是不怕這些,他畢竟種過田,往莊稼地裡澆過大糞,最重要的是大山裡的夜晚特別安靜,剛才和鄭三炮的聊天內容有損他二十年老村長的形象。
所以必須儘快確認,剛才嘮的嗑有沒有落入第三個人的耳朵。
於是他把丁小虎的手往邊上一拍,按照慣例,擺出一副慈祥長者的姿態問丁小虎說:“把臭爪子拿開,這麼大的人,小崽子你要臉不要臉?”
丁小虎笑嘻嘻地在褲腿上搓了搓手:“聞著確實有股子屎尿味兒,不過我拿玉米葉子擦了好多遍啦。”
“擦?塗在手上了能擦乾淨?好歹你也是進過大學校門,受過高等教育的黃泥鎮全科狀元郎,做事情怎麼這麼不知道輕重?”
稍微頓了頓,田有德接著說:“躲玉米地裡多長時間了?這麼黑的天不怕蛇蟲咬你。”
“呵呵呵,謝謝有德叔關心。一門心思拉屎,哪有閒工夫留意蛇蟲百腳?您和三炮叔年紀大了,摸黑走夜路要當心吶。”
丁小虎隨便一句話,把田有德擋了回去。
想知道老子有沒有聽見你們的談話,沒門。
田有德在村長位置上幹了二十多年,果然是個沉得住氣的人。至於鄭三炮,那就更加不要說了,這傢伙至始至終捂著鼻子,裝模作樣來了個任何事跟老子無關。
到最後還是田有德開了口,問丁小虎拉完屎要去哪裡。丁小虎說楊萬春午間受了傷,當時給他簡單處理了一下,現在要去給他續骨連筋。要不然他單身漢一個人,以後非得變成瘸子不可。
本來人就長得磕磣,拖著條瘸腿就更加孤苦伶仃了。
“果然是咱們村的好娃子,年紀輕輕知道疼人。”田有德不著痕跡地表揚。
丁小虎順著他的話說:“有德叔和三炮叔也是去看萬春叔的吧?我剛才是去給詹姆斯複查傷口的,聽鄭強說倩菱嬸還沒回家。天都黑了,怎麼還不回家呀?倩菱嬸心腸軟,會不會覺著萬春叔可憐,留下來照顧他了?”
他一邊說一邊盯著鄭三炮的眼睛,就見鄭三炮蒼白的老臉上一陣陰一陣陽,兩邊的鼻翼一掀一掀的,明顯是情緒不穩定的表象。
“照顧個屁,他楊萬春·光棍幾十年,用得著她去照顧?黑燈瞎火的,連個電話都沒有,她這是要鬧哪樣?”
鄭三炮憋不住了,楊萬春的腳脖子是他踩斷的,那醜鬼抱著梁倩菱的情形老是在他的眼門前晃來晃去。
“三炮叔怎麼急眼了呀?萬春叔的腳脖子是您老人家弄斷的,倩菱嬸是在替您背黑鍋,怎麼還激動了呀?”
“去去去,小崽子你是故意攔路找茬兒的對吧?死女人不要讓我抓到,抓到了饒不了她。”
鄭三炮惱羞成怒,推開丁小虎,邁開大步往楊萬春家的方向走去。
丁小虎裝作無比驚訝的樣子,攤著手問田有德:“三炮叔今天怎麼了?好像倩菱嬸得罪了他似的。他是不是還想回到從前,讓勇哥猛子再抽他一回?”
哪壺不開提哪壺,田有德抬手一個大頭皮:“小崽子怎麼說話呢你?兒子打老子能拿在嘴上說嗎?”
丁小虎縮脖子假裝害怕。
就聽田有德接著說:“你三炮叔不知道犯了哪門子神經,老懷疑你倩菱嬸跟楊萬春眉來眼去。依我說啊,老東西更年期看誰都不順眼,老大他娘那麼好的女人,這傢伙不知道珍惜。”
頓了頓,他拉著丁小虎的手說:“走,跟叔一起過去瞧瞧,別萬一整出什麼事來。”
“我也正要去呢,給萬春叔續骨連筋事不宜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