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有德那個氣啊。
他不怪自己只顧著偷看柳月娥,反而把磕斷門牙的仇恨記到丁小虎賬上。
回到家裡掏出桃木人,惡狠狠地在桃木人的眼睛裡紮了無根縫衣針,擺到窗臺上焚香告禱。
乘著日頭尚高,趕緊去黃泥鎮補牙。
在村子口等手扶拖拉機的時候碰到鄭三炮,鄭三炮剛從清江市回來,身上還帶著南宮娜娜的體香。
“有德,咋整成這樣嘞?”
田有德捂著嘴,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鄭三炮招呼他上車,去黃泥鎮找牙醫裝門牙。
處理完之後天色已經開始暗了,反正回去也是喝酒,兩人一合計,索性在鎮上解決。
“有德啊,按照老龍口現在的規模,一旦徵地,價錢可不是五百萬啦。”
鄭三炮把香菸盒放到田有德手邊。
田有德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現在的老龍口種滿了果樹,牛大壯帶著生產隊的人把青山湖南岸的地都翻好了,就等著種藥材呢。
一旦果樹和藥材長成,銷售市場被丁小虎打通,那時候再要動他可就難了。
不過田有德胸有成竹,他點了根香菸,壓低聲音告訴鄭三炮:“親家翁把心放到肚子裡,這幾天我天天往青山湖跑,那些小雞仔已經長得差不多啦。”
“青山湖北岸那麼大的地,兩萬只雞鴨能有那麼大的作用?”鄭三炮還是不放心。
田有德冷哼一聲,用手指沾著茶水,在桌面上畫了個圓。
他在距離圓圈稍微遠一些的地方戳了兩下說:“鴨子往湖邊靠,雞怕水,集中在遠處。最北邊靠近烏鴉嶺的地方,已經按照我的預算開始出效果了。”
“具體什麼情況?”鄭三炮往前面湊了湊。
“雞多雞屎就多,烏鴉嶺附近的地皮已經不長草啦。”
田有德陰笑幾聲,他接著往下說。
“我讓二麻子在烏鴉嶺攔了一道網,明面上是說防止小雞被野豬咬死,實際上是圈住小雞的活動範圍。”
“那地方最起碼集中了八千多隻小雞,前幾天我又放了幾百只大母雞進去,那種大母雞拉的全是紅糖屎,牛大壯嫌臭不肯進去。”
“要的就是他不肯進去,他不進去就沒人發現草根已經爛了。”
“再加上那些雞整天啄來啄去,不出三個月,烏鴉嶺死的不光是草,連櫻·桃樹都要開始臊死。”
說到這裡,田有德得意洋洋地哼了一聲:“跟我鬥,他牛大壯還嫩了點。”
鄭三炮聽得津津有味,小酒盅端在手裡,顧不上喝。
“來,咱老哥倆走一個,慶祝烏鴉嶺首戰成功。”田有德舉著杯子,在鄭三炮的杯沿兒上輕輕一碰,滋溜一口,嘴到杯空。
“有德你太牛了,地裡的活兒你比我懂。”鄭三炮由衷佩服。
田有德黃眼珠子一翻:“誰說不是?別說旮旯村了,就是在這大青山裡,要說種地,還得數我田有德。”
“要不怎麼能在村長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呢?論種地我就服你。”鄭三炮的馬屁拍得油光水滑。
田有德洋洋得意,摸著下巴頦找不到北。
他給鄭三炮滿了杯酒,從鼻孔裡哼了一聲說道:“黃鼠狼給雞拜年,到時候再給丁小虎整點黃鼠狼去。”
鄭三炮大驚:“有德,黃鼠狼偷雞,咱的希望就在這些雞的身上,怎麼放黃鼠狼了?”
田有德呵呵笑道:“不懂了吧?你二十多歲經商,地裡的活兒差得遠了。”
“有德兄說說。”
田有德夾了塊牛肉丟到嘴裡,嚼了兩下磕到門牙,疼得他噝噝噝直吸涼氣。
“呸”
吐掉牛肉,又在門牙上颳了一下,疼得田有德老淚縱橫跳了起來。
“臥槽,丁小虎啊丁小虎,害得老子斷掉門牙,這筆賬給你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