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旮旯村,柳月娥已經把晚飯準備好了。
去黑松林之前,丁小虎給嫂子打過電話。說他會帶柳金水回來,讓柳月娥多準備幾樣小菜。
其實這柳金水只是少不更事,跟他爹柳福旺並不是同一種型別的人。
柳月娥的母親過世早,柳福旺重新娶老婆,生下來的柳金水。
柳金水和柳月娥同父異母,小時候柳月娥幹不完農活不給吃飯,柳金水沒少偷飯給他姐吃。所以他在鴻運棋牌室出了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姐姐柳月娥。
“金水,以後不準再賭了。爹賭了一輩子,落得下一點好嗎?”柳月娥夾了塊紅燒老鵝放到柳金水碗裡。
“姐,我這不是碰碰運氣的嗎?三顆骰子隨便丟,萬一丟到大的咱就賺大發了。”柳金水一邊扒飯一邊跟他姐解釋。
丁小虎的火騰騰騰直往上躥,甩手一個大頭皮,抽得柳金水米飯亂噴。
“幹嘛打我?沒看見我在吃飯啊?”柳金水叫屈。
當著親姐姐的面,不能太丟人!
丁小虎可不管這些,劈手從柳金水的手裡奪過飯碗,揪住他的衣領子直接拖到院門外。
小奶狗機靈得一塌糊塗,嗷嗚嗷嗚撲過去,叼住掉在地上的紅燒老鵝一溜煙跑沒影了。
“兔崽子,立馬給老子滾蛋。”丁小虎怒不可遏。
柳月娥上來勸他,被丁小虎猛地往後面一甩:“嫂子你別管,咱們家不歡迎賭鬼。”
老實說,從鴻運棋牌室出來後,這傢伙一路上表現良好。丁小虎給妹妹把脈的時候還跟嫂子說,打算把柳金水留下來跟著他幹活,讓他以後告別賭場重新做人。
哪知道一口熱飯吃到肚子裡,這隻狗·東西本性難移。
柳月娥欲哭無淚,兩邊都是她的至親骨肉,自己家弟弟犯了錯,總不能幫著他埋怨小叔子吧。
“小虎,好歹讓他吃口飯呀。”
想到小時候被柳福旺關在柴房裡沒有飯吃,是弟弟柳金水踮著腳,把飯碗從柴房的窗戶裡塞進來。那時候柳金水個子矮,好幾次飯碗落到地上,柳月娥只能從地上撿起來,撥開灰塵才能吃。
“飯是給人吃的,不給賭鬼吃。”
丁小虎形同凶神惡煞,攔在院門口寸步不讓。
柳金水立馬撒潑,他指著丁小虎跳腳大罵:“丁小虎你個王八蛋,我姐給你們家當牛做馬。養完你爺爺還要伺候你這個小王八犢子,我們家欠你該你了嗎?憑什麼不讓我吃飯?”
“你要是再敢動手,別怪老子不客氣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明天就讓我爹把我姐接走,餓死你個王八犢子,天底下姓丁的沒有一個好東西,全都是欠收拾該死的貨。”
他越罵越激動,小雌雞喉嚨撕破了天。
丁小虎忍無可忍,回頭看了一眼柳月娥,嫂子捂著臉伏在牆上哭泣。
麻了個八字管不了那麼多,爺爺這就要你好看。
丁小虎一個箭步跳出去,掐住柳金水的脖子往玉米地裡拖。
“狗崽子,好心救你出來,你特麼的跑我們家耀武揚威來了?今天要不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不打到你兩頭冒屎我就不是丁小虎。”
摁在玉米地裡好一通揍,柳金水哭爹叫媽喊姐姐,柳月娥自始至終沒有現身。
鄭家老三從院牆角落裡悄悄地探出頭來,看到丁小虎痛打柳金水,鄭強揮舞著拳頭,憋著嗓子起鬨:“打呀,往死裡打。弄出人命來你也逃不掉,最好直接槍斃或者判個無期徒刑,省得老子成天提心吊膽。”
“還不老實是吧?再敢踏入我家大門半步,敲斷你的狗腿。”
把柳金水往玉米地裡狠狠一推,丁小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往家裡走。
柳月娥坐在堂屋的門檻上哭得稀里嘩啦,丁小虎“噗通”跪倒,低著頭跟柳月娥說:“嫂子對不起,我不該當著你的面打你弟弟。”
柳月娥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這是做什麼?起來,快起來呀!”
嫂子是天底下最溫柔的女人,不管跟誰說話,從來沒有這麼大聲過。丁小虎磕膝蓋當腳走,往前面挪了幾步說:“嫂子你打還我吧,今天這件事是我做過頭了。”
柳月娥左右為難,掄起小拳頭砸在丁小虎的肩膀上,把他摟到懷裡放聲痛哭:“傻小虎,嫂子能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嗎?金水沾上了賭癮,你是要讓他徹底醒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