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點上,全擺開,馬車繼續賓士,曾寶蓮的心卻完全安定,不管去向哪裡,她都跟著他,這些日子太過緊張,其實除去生孩子和成親緊張,從她去年往西疆求援就是緊張的,跟著世子很安心,曾寶蓮蜷縮著睡著。
醒來,她聞到撲鼻的肉香,同時感覺到身上暖烘烘的很是舒服,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睡在草地上,周圍日光滿地,綠草半草,她從頭到腳罩著謝運的外衣,所以不覺得日光刺眼。
翻身坐起來,就見到一堆篝火燃燒著,篝火旁有一圈拔光草,謝運坐在那裡對著火光出神,他的手中握著一根木柴,不時扒拉著火光,沒有回身,就拋一個羊皮坐墊,他的聲音帶著篝火的暖意:“這裡來。”
這裡沒有別人,帶著睡醒倦懶的曾寶蓮貼著他坐下來,面龐靠在丈夫肩膀,笑吟吟地道:“好香,可是香自哪裡來?”
她聞到雞肉的香甜味道,還聞到地瓜的暖甜。
“狗鼻子。”
謝運笑罵出來一句,拿根身邊的木柴塞給曾寶蓮,他手裡原本握著的木柴還是在火裡扒拉著,這一回出來一個焦黑的泥團,木柴輕輕的敲擊開來,泥團散開露出地瓜的香氣,泥團把地瓜皮也帶開來,露出裡面通紅誘人的內瓤。
曾寶蓮骨?的咽口水,伸出手卻沒法拿,又一雙筷子出現,又是一隻銀勺,謝運帶笑看著她,彷彿在說我帶的東西齊全吧。
曾寶蓮現在知道馬車裡一直晃盪的東西,沒事就要碰她的腦袋,是什麼了。
她喜笑顏開的吃上一口,勾起往年的回憶:“過年守歲的時候,每每放幾個地瓜,到新年裡的時辰,就和姐妹們分著吃,我們擲骰子贏了的,才能多吃一口呢。”
謝運見她說得毫不難過,自己倒有心酸,趕快把另一個大泥團勾出來,木柴敲擊幾下,濃郁的香氣飄出十里,這裡面雞肉白嫩,泥團帶著脫落的雞毛分列兩旁。
歡呼聲從曾寶蓮的紅唇裡出來,這氣勢帶給她無限自由的感覺,她先是用筷子挾起又吹,吹過又挾,到最後手起筷落,筷落手起,一個雞腿和一個雞翅膀下肚,訕訕想到丈夫還沒有吃,堆著笑容裡滿滿的討好:“你還沒吃,你趕緊的請吧。”
謝運雙手抱著膝蓋,悠然的看著她:“你吃,這種雞一吃就要一隻,”停上一停,故作不經為然地道:“泥窩野雞,吃了能生兒子。”他又看著火裡,大的泥團有好幾個,這些留給他的母親,容氏侯夫人。
曾寶蓮愕然地更加吃不下去,看看周圍的地勢,她沒有白天認真出過關城,其實也認不出來,不過世子的話意應該是:“這裡是泥窩?”
謝運笑了:“界碑在前面呢,你丈夫我倒是英雄人物,也不會帶著你就不敢闖蕩,不過犯不著讓父母親擔心,讓你害怕,不是嗎?”
曾寶蓮瞅著他,忽然非常的生氣,她把眼睛瞪起來:“下回說話可以注意了,我知道你是英雄人物,可你是千金之軀,終究是不能任性的人。”
謝運聽到千金之軀,對著妻子腹部掃一眼,幾天裡曾寶蓮都為這件事情難過,頓時沒了氣焰,默默地把餘下的雞吃完,既然能生兒子,雞肉味道又香,吃完也沒覺得撐,反而莫非的出來虔誠之感,隱隱的覺得有什麼在體內流動。
她沒到犯糊塗的時候,當然知道沒有這麼快,不過這感覺很真實,促使曾寶蓮問個明白:“這傳聞,是真的嗎?”
“嗯,還有下半句,還要拜泥窩的聖女。”謝運輕輕地笑。
曾寶蓮下意識的起身,準備再有所動作的時候,她好半天僵直站著,最後坐下來,摸一把頭髮,靜靜地道:“我是你妻子,沒有父母之命,沒有你的話,我不能拜她。”
謝運親暱地對她笑著,真不知道他當初是怎麼想的,他居然要退親事,每每到關鍵的時候,寶蓮的話總是能合他的心意。
他也笑道:“不拜,咱們只吃雞就成了。”
曾寶蓮底氣大增,笑渦加深:“就是這樣。”
生活總是需要充滿嚮往,特別是豔陽的秋天,半枯黃的青草和油綠的新生青草交織成美麗的地毯,身邊是強有力的臂膀,曾寶蓮悄悄的醉了。
於是她又吃了一隻,這一次吃得更加虔誠,她以前沒有想過自己會生幾個孩子,不過顯然第一個就是兒子的話,她和丈夫的日子就會好過些,畢竟公公那期盼的眼神固然寄予濃濃的關愛,可是如果失望襲來,也讓人無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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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烤的時間久了,入口即化,曾寶蓮一面吃,一面在心裡道,母親生男孩,寶蓮生男孩,母親生男孩,寶蓮生男孩.....
直到這一隻吃完,她才想到有很多重要的話要問,坐等著消食,說不定還能再吃一隻呢,她問道:“玉蕊說宮裡選秀是怎麼一回事情,與咱們家有關係嗎?”
謝運瞬間想到已經在京裡的楊樂姍,抗拒本能的湧出他的內心,他抿抿唇:“哪有關係,咱們家從不送人選秀,在前前朝就曾經因為容易抗旨不遵而惹出過事情,如果不是西疆重要,還挺難解決。”
有些家事要徐徐的說,否則會到妻子嚇倒,他在這裡沒有說實話,謝家對宮裡的不滿,可以追溯到前幾代,當時拒送秀女也是其中一個原因,當時如果不是宮裡最後收回,也就沒有現在的鎮西侯,謝家早幾代已經反了。
說完這幾句話,謝運的心情平靜,不再想那討厭的楊樂姍,她既然選秀,就應該早幾年就去,說不定就沒有武貴妃,而是楊貴妃,她膈應自己這幾年,又讓母親提心吊膽的見天兒督促楊家嫁姑娘,現在她選秀去了,真的不嫌晚嗎?
以謝運來看,武貴妃能倒,楊貴妃也一樣能倒,特別是在這沒有皇嗣而皇上不能算年青的歲月裡,楊樂姍還如嫁個良人倒能安穩的過上一生。
他的想法曾寶蓮沒有,曾寶蓮的想法謝運也壓根沒有想過,曾寶蓮略有氣憤:“她是想借這個機會壓制你嗎?”
“啊?”
謝運愕然到脫口的驚歎,在看到妻子惱怒而又帶著不安的神情後,謝運笑容滿面,把妻子摟在手臂裡:“她啊,沒那能耐。”
有些話說起來很長,卻也可以說上一說,謝運笑道:“她能在宮裡活下來,我就算她厲害。”
曾寶蓮要問的就是這些她不懂的事情,眨巴下眼眸:“回來那天我看到楊姑娘,雖然她在哭,可她遠比武貴妃美貌,而且還佔著年青。”
謝運忍不住一仰頭,哈哈的大笑出來,大手摩挲著妻子的烏髮:“傻子,正是因為她美貌,而且還年青,兩位皇叔,東王和南王殿下可不會放過她,還有皇上的堂弟小北王,也虎視眈眈盯著誰是最能涎下後嗣的人,他們屢屢要和父親聯手,許諾給父親很多的好處,父親一直沒有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