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裡,太監換上最新的安神香,也不能讓皇帝沉穩片刻。
他知道鎮西侯夫人進京,剛剛知道鎮西侯夫人進宮,而皇后顯然派人在宮門等著,等到他這裡知道,鎮西侯夫人已在去皇后宮中的路上。
“兒子沒見過我就惹事,妻子卻很守規矩的進宮,而真要守規矩的話,謝家的人進京,朕卻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鎮西侯也到了,和朕理論他親家的事情嗎?”
曾家宅院裡發生的事情,皇帝雖不能盡知,卻也多少能知道一些,比如鎮西侯夫人在門外就認兒媳,曾家的姑娘有那麼美貌嗎?居然跑到西疆就讓謝家認下來。
皇帝的腦袋繼續在痛,這是從過年前謝世子當街鬧事就開始,而且他擔心鎮西侯進京,他不想見這個人,特別是在出現他親家冤案的時候。
本就煩惱,外面出來喧譁聲。
“皇上皇上,貴妃娘娘的車輦讓砸了,”
皇帝一驚,頓足罵道:“這個謝家,無法無天!”他問也不問的衝出去。
還用問嗎?
謝家的世子進京就打平王,揪鬍子也算打,大年初一打親家的親戚,正月十五砸到曾家族長的家裡,現在他母親來了,自然水漲船高,打到宮裡並不超出皇帝的想像。
但是等他沉著臉站到武貴妃的太監面前時,聽完回話卻愣住:“皇后讓打碎的?”
“還殺了人呢,皇上,我是跑得快才沒有讓打死,如今貴妃娘娘跪在雪地裡,皇后娘娘竟然讓貴妃娘娘跪在宮門外面的雪地裡......”
太監泣不及聲,好似受到天大的侮辱。
皇帝僵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武貴妃飛揚跋扈,他不能說不知道,不過皇帝能接受,因為她不是皇后。
皇后雖然常年睡在床上,但是從不爭寵,認真來說對待任何一屆的寵妃都有寬容,她不爭過年過節誰陪著皇帝大宴百官,也不爭新鮮的衣料首飾在誰的身上,她只是默默的按期幫著皇帝選秀,有時候讓寵妃攔下來,皇后也沒有怨言過,再過三年再提就是。
皇帝反過來對她有內疚,聽說病弱的皇后出面,他就知道武貴妃做錯。
太監還在苦苦的求,而事涉皇后,皇帝也不能說不去,他往內宮走著,剛才那一團針對謝家的火氣雖還在,想著,哼,與謝家少不了關係,但是焦躁消失。
他從容的出現在皇后宮殿,先有人通報,武貴妃見到他來哭得更厲害,皇帝沒有管她,而是先讓人來吩咐皇后不必行禮,容氏等人本就跪著,自然還是跪著的。
皇后還是興奮,沉重的鳳冠壓著她脖子格格作響,她也沒在意,眼睛裡神氣映得眼珠子發亮,皇帝見到反而心酸,皇后這是讓氣著了,瘦骨嶙峋的她眼睛冒寒光。
她不肯進去,女官搬來座椅,皇后裹著厚厚的大紅宮衣,縮在寬大的座椅裡,看上去人幾乎要沒有。
皇帝找出她的手,握著,觸手處一片冰涼,皇帝嘆道:“你何苦在這吹風,就是武氏衝撞你,你也進去再說。”
皇后抬眼看他,寒光冒的就更厲害,引動輕咳幾聲,再就狠命的咳嗽,女官代她回話,字字誅心字字不離武貴妃的大逆不道。
武貴妃大叫一聲:“冤枉。”倒地就暈。
“嘩啦”一盆水,快到沒有人能阻止,潑到武貴妃身上,皇帝大驚失色,大冬天的往身上潑涼水,這是要人命嗎?
還沒有等他阻止,皇后身邊的人手太快,又是一盆潑到武貴妃身上。
涼水,是對付裝暈的最佳手段,要說皇后身邊的人是怎麼想到的,積怨太久,而且武貴妃也這樣對付過別的寵妃。
兩盆就夠了,貴妃離開她溫暖的車輦,在雪裡跪著喝風,等到皇帝走來,不是街上鄰居家串門,幾步就回到自己家,貴妃已喝風喝飽,再來兩盆水,這下子確實打算要人命。
不等皇帝發怒,他的手指上一緊,皇后死死扣著他,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杖.....斃。”
皇后身邊的女官最懂她心思,四個女官一起叩頭:“貴妃眼裡沒有娘娘,請皇上萬萬不能姑息,杖斃貴妃宮裡的近身人等。”
皇后宮裡的侍候人聽到,也齊齊叩頭:“貴妃眼裡沒有娘娘,請皇上萬萬不能姑息。”
武貴妃本來心一橫,繼續裝死,聽到這裡萬萬不能接受,她在宮裡手眼通天,因為她有一幫調教出來的好幫手,有誰靠自己聰明伶俐就能在六宮裡橫行這些年呢,先不說再教出來這些人難,就是今天丟這麼大人,如果再失去得力的人手,武貴妃知道她再無翻身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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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是個摧殘青春的地方,她雖保養得當,青春已不在,而她一旦失勢,就再也攔不住皇后要求選秀,從此新人勝舊人,這不是六宮自古到今的風水嗎?
她對著皇帝爬過去:“皇上,不能不能啊,是鎮西侯夫人害的我.....”
皇后緊緊扣住皇帝的手不鬆,幾乎捏得皇帝疼痛難忍,她眼裡的寒光瞪向武貴妃,一點力氣全花在手上,實在沒有中氣,又一定要說話,嗓音嘶啞難聽。
“你車輦進我中宮,先太.....先太后都不曾.....你堵我宮門.....你阻攔命婦參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