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攻破了高山族落,現在,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璽被帶到了巫族女王的面前,她清退了所有的衛兵,諾大的宮殿,只留下他和她兩個人。
“我為什麼要殺你?”妃沂背過身去,沒有看璽;璽低垂著頭,沒有看她。
“你心裡的仇恨還是沒有消失………”璽哽著喉嚨發出低沉的聲音,“如果留我苟活著,看我悽慘的樣子你能好受些,那就讓我活著吧。”
質問之後,璽沒有要反抗,而是選擇承受。他話裡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響鼓重錘狠狠的砸在妃沂的心裡。她攻破了他的族落,他沒有恨他,只是想知道她心裡的仇恨消了沒有。
原來,他的心裡一直有她。
妃沂轉過身來,她笑了,笑靨如花。
這一刻,她完全明白了。巫族攻打高山族落勢如破竹,高山大軍節節潰敗,並不是巫族士兵曉勇,而是璽根本沒想過和自己交戰。
她也明白了,為什麼璽要強行解除和商丘的盟約,就算自己不願意聯姻也可以安排高山族的王宮貴族,沒有必要遣送昭女。
他是誠心要撕破盟約,為的就是自己攻打高山的時候,商丘不會派兵增援。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抵抗,而是將整個高山族落拱手送出,為的,只是消除自己心中的仇恨。
哪怕,被高山族人唾棄。
哪怕,成為高山族的罪人。
“璽………你能抬頭看看我嗎?”妃沂輕聲問道,聲音輕柔如風,像是第一次見面時候聽到的聲音。
璽聽見了她的聲音,身體顫了顫,只是他的頭依舊是固執的低垂著,紋絲不動。
他不想抬頭,害怕抬頭。
妃沂轉過身來,走到璽的面前。她俯下身,雙手落在璽的臉頰兩側,捧住了他臉。璽反抗著,掙扎著,只不過他的力量被封印,根本不可能反抗的了,他的臉不收控制慢慢往上抬。
他的手抓住妃沂的手拼命的往下拽,仍舊是無濟於事。
他的頭被妃沂捧著抬起,臉上滿是塵土,面容憔悴。妃沂心疼的擦拭著璽的臉。
“為什麼,不睜開眼看看我?”
妃沂說的話,璽沒有回答,他就當作是沒有聽到。雖然被妃沂用雙手將頭抬了起來,他的臉仰著卻沒有睜開眼睛。
是逃避,還是不願意看見?
“我利用巫術重溯了泗水旁的三族大戰,父王在返回巫族陣營的時候,心臟被我巫族的叛逆左祭祀的暗箭洞穿。那時候,父王的生機已經全無,無論高山王那一刀是否劈下來,我的父王都會命殞。”
妃沂捧著璽的臉頰,述說著自己所看見的場景。
璽猛然間睜開了雙眼,裡面兩道銳利的光直直的射向妃沂。他終於睜開了眼,可眼裡卻是寒冬冷冽的氣息。
他看見了妃沂臉,看見了她今天穿的衣服和第一次見時一模一樣,看見了她眼裡凝視的自己。
他的心劇烈的疼痛著。
“那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攻打我高山族落?為什麼?”璽吼了出來,脖頸處的青筋暴起。
如果巫族沒有犯兵高山,或許,或許………
“因為我父王,最後的生機終究是高山王斬滅。”
“我可以不恨,但是巫族族人不可能不恨。”妃沂前一句話還是巫族女王冰冷的氣質,下一秒,又變回了那個嬌俏的模樣,“雖然巫族發兵高山,一路攻打到了高山王宮,可是我責令巫族士兵,不得破壞高山族落一草一木,更不得傷害高山族人。”
“你可曾聽到巫族士兵燒殺搶掠的事情,你可曾聽到高山族落被摧毀的訊息?”
“高山仍舊可以是高山。”
“高山不會是高山,城池已破,家園失守,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你!”璽咬牙切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