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離在屋裡跳著腳,他剛把桌子上菜嚐了兩個,沒有一個能入口。
這肘子爛是爛的,肉也入味,可是,那個形態,簡直慘不忍睹,再說,這哪裡是肘子,居然還帶著一點腿肉,不講究!簡直不講究!!!還有那個芥菜,還要費力嚼,味道,簡直就不能提了。
他撥了幾下,擱下筷子,坐到窗下閉目打坐。任管家胡百賠笑請他再嘗下道菜,胡不離只哼了哼,便入了定。
“還是不行?這都是請的第十個名廚了吧?”孫華南愁眉微皺的問。
從胡不離到了府裡,侯爺就要胡管家精心伺候。這胡大師請來不易,還是因為機緣巧合才找到,胡不離也沒提別的要求,只說別把他餓死在侯府就行。
永平侯爺大喜,誰說這北離前國師『性』格乖張難伺候,不就是不能餓死嘛。到了長安,南來北往,塞外江南,什麼好吃好喝沒有,怎麼會餓死。看來世人也都愛以訛傳訛。
國師的第二個條件,是對外只許說他是塞北一個巫醫,名叫胡不離。不得透『露』他真名、身份,若是走漏風聲,他便立刻走人。
永平侯大包大攬,兩個條件都沒問題。
孫華南被抬回來的那天,永平侯也從北離悄悄接了胡不離回來。
見兒子肚子裹著布,人卻昏睡不醒,永平侯上前一劍挑開布條,只看到一排黑『色』針眼和白線,差點沒吐血。
可又聽親隨說是世子自己的安排,還有生死文書,永平侯也是軍人秉『性』,說出的話,就不能收回來,硬生生把要殺人的話吞回了肚子裡。
胡不離過來看了孫世子的那個奇怪的傷口,把了脈,再細細問了世子親隨原委,閉目思索。再睜眼時也不說好壞,跟永平侯道自己盡力為之。
永平侯知道事已至此,但憑天意。也不多說,只深施一禮,吩咐胡管家,大師要什麼就給什麼,不許有半分拖延。大師要怎麼做就按吩咐做,不許多嘴。又提到每天換樣子送飯來,自己便拂袖而去。
於是,胡不離裹著頭巾,一件黑『色』袍子遮身,住進了侯府西南角最幽靜的一個小院裡。這裡緊鄰世子住的院子,平日出入並不會被人發覺。
世子大病了半月,慢慢好起來。胡不離卻瘦了好幾圈。
胡管家不敢跟侯爺講,就悄悄請命孫世子,照這個樣子下去,侯府還真要餓死這個胡大師了。
連換十個廚子,胡不離現在連菜都不大嚐了,只看看,然後就揮揮手,自己徑自打坐去。
胡管家要愁死了。這可怎麼辦呢?要是胡不離餓死,,就算餓出好歹,自己一定會被侯爺捅個透心涼的。自家侯爺的『性』子,他太知道了。也是,千里迢迢請了人來,如今,世子命也救回來了,卻把人給餓死了。。
孫世子也沒辦法。
這個神秘的大師,每天就喝水,再吞幾顆自己帶來的丸『藥』。府裡無論做的什麼,都不動筷子,就好似在『逼』他嚼蠟一般。
原來胡不離真是有怪癖啊。
可不管怎樣,是侯爺親自去請的,還是聞名於世的國手大師,就這麼餓癟了,永平侯府以後還做不做人了。
他病稍好些就到處託人找廚子,連九皇子那裡都求遍了。也沒請到一個能讓胡不離中意的。如今既不能讓大師滿意,又不能放大師走,雖然胡不離鬧了幾回要回北邊。
胡管家欲哭無淚,就這麼件事,還真能要了親命!孫世子也已經無能為力,卻又不得不拖著剛好的身子繼續出去尋好廚子。
胡管家衝著孫世子苦笑,他已經在心裡默默安排自己的後事了。
沒伺候好大師,自己怎麼都難辭其咎。依著侯爺的『性』子,自己勉強能為家人求一份恩典,總不能餓死。
外面闖進來一個人。拱手對世子道,“爺,六小姐來了。”
“她來?有什麼事嗎?”這個節骨眼,六小姐還來添『亂』。孫世子無可奈何的問。
荊大虎上前附耳輕言了幾句。胡管家就見世子的臉『色』舒展了一下,然後又緊了起來。
“真有這事?也好,死馬當活馬醫,今日再不成,明日我只好到父親那裡負荊請罪去。”
胡不離耳朵聳了聳。這個腳步聲有些浮,不過步履堅定。是那個小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