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婆白了王小飛一眼，用筷子抽了一下王小飛的手，然後瞪著眼睛說道：“要不是王雲龍打電話，你們這次能回來嗎？能知道我生病嗎？王雲龍比你還苦，從小沒了爹，是他老孃一手把他帶大，他孝順，才不像你，一成人就跑出去，一年到頭也回不來幾次。你要是真關心我，就趕緊給我找個媳婦回來。”王小飛聽了，腆著臉笑了，也不說話。一旁的葉宇飛不好說什麼，反而忍不住掃地起來。“哎呀，不好意思，我把你無視了，不知道你……你別掃地了。”王婆婆忘了他的存在，對葉宇飛說著。“無所謂了，我沒事幹，不過我和你們去。”葉宇飛道。王雲龍家就在村口。他家前面是店鋪，後面住人。還沒走近，就看見一地的狼藉。地上到處都是打碎的酒瓶、醬油瓶子之類的瓶瓶罐罐。還有一些扯壞了外包裝的餅乾和味精、鹽之類的東西灑在地上。外面圍了一堆人，看見王婆婆來了，都高聲說道：“好了好了，她來了，這下可以看看，到底王雲龍老婆是撞邪了還是怎麼了！”一陣叫罵聲傳來，這是王雲龍的老孃五婆婆。葉宇飛和王婆婆剛走到門口，就看到王雲龍的老孃——五婆婆被人扶著坐在靠背的藤椅上。她一手支著自己的腰，嘴裡不停叫喚。看到葉宇飛和王婆婆走進來，她馬上停止了叫喚，指著王婆婆的鼻子說道：“你給我回去，這裡不關你的事。回去回去。不要你來管閒事。”“這是五婆婆和我外婆是多年的宿敵，一向都是你看不慣我，我看不慣你。”王雲龍對葉宇飛道。葉宇飛哦一聲，他懶的管他們家事。看到五婆婆這樣，周圍就有人勸她：“五婆婆，剛才你家媳婦那樣發神經，您最好讓三婆婆看一看，萬一有什麼名堂咧？您這樣大年紀，要是被她再推一下，哪裡受得了啊！”再看院子的一角，王雲龍的老婆——王秀嬸子。她靠著牆角坐著，被人五花大綁著，頭髮散亂，臉色青白，雙眼無神地望向天空。王秀嬸子這樣子，讓人看了都很心疼。王婆婆見了，臉立即黑了下來，轉身訓斥學田叔：“綁著她幹什麼？快放開。”王雲龍嘴裡囁嚅著：“她，她看見什麼就砸，看到人就打，鬧得實在太不像話。我也是怕她傷著了自己。”他也沒說錯，瘋子也分文瘋子和武瘋子，好好的人突然瘋了，一般都是上演文武全行的。王婆婆暗暗嘆了口氣，抿了下嘴說道：“我來了，就放了她吧。”王雲龍立即點頭，正要讓人幫忙把王秀嬸子解開繩子。五婆婆卻半路攔著說：“不行，不能解開，我已經讓人去請陰陽先生了，不要你管，你給我回去。”葉宇飛覺得這個五婆婆也太固執了，就算她和王婆婆一向不和，現在這個王秀這樣，耽誤不得，她還要把王婆婆往外面趕，就不擔心王秀？王雲龍為難的叫了一聲五婆婆，勸道：“媽。陰陽先生離我們這裡十幾裡地，就算趕來了，也是晚上。先讓王婆婆看一下吧，鳳琴這樣，時間拖長了怕不好。”旁邊也有村人都附和說：“是啊，這可不是玩的。這時間耽誤長了還不是人吃虧。”更有人說道：“王雲龍已經走了一個老婆了，你還想讓他再瘋一個老婆啊！”五婆婆在村裡一向惡名遠揚。王雲龍的第一個老婆和她水火不容，每天罵架。不過第一個老婆王嬌也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好老婆，和王秀比差遠了。學田家裡開著小賣部，王嬌每天就守著小賣部。逢到有年輕的男人來買包煙的時候，王嬌總是會和他們多說上幾句話。每次的結果，都是五婆婆開罵為收場。王嬌沒有王秀性子好，五婆婆當著外人的面罵她，她也不讓，罵一句還一句。學田叔經常是夾在兩個女人中間難做。一來二去，王嬌有天突然就不見了。她走了一年之後，王雲龍就找了十幾裡地之外的王秀。王嬌在的時候，村子裡的人自然都向著五婆婆，覺得王嬌是個不聽話的媳婦和不安分的老婆。王秀來了後的第二天，就燒火做飯，下地鋤草。遇到人去小賣部買東西，也是一臉笑容，卻不多話。大家都覺得王雲龍這次可是找對了人。可是五婆婆還是不滿意，不到兩個月就在同村的婆婆間埋怨，說王秀肚子裡懷不上孩子，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村人的同情心自然就轉到了王秀嫂子那一邊。現在五婆婆又不讓王婆婆看王秀嫂子，也就有人看不過眼了。“你也真是狠心，這媳婦也是人啊，又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王婆婆人都來了，你就讓她看一看都不行？真不講理。”“像你這樣，誰做了王雲龍老婆都倒黴，難怪王嬌要跟人跑的。”這話可捅了馬蜂窩，五婆婆再不喜歡王嬌，可是她跟人跑了就是給王雲龍丟人。這是她心口的一道疤。她的臉色難看極了，平時她也聽慣了好話，這麼大年紀了，當著這麼多人被人說嘴真是下不來臺！她橫下心來，對著高聲說話的人大聲罵道：“要你管我們家的閒事？去去去，你自己不管你自己家的事，跑到我家門口來指手畫腳，滾滾滾，都給我滾！”這下，五婆婆可就得罪了好多人了。有人就勸王婆婆：“王婆婆，走吧，不管她家的事了，這老婆子太不講理。”“是啊，就是可憐了王秀。”“走吧走吧，王婆，你心腸好，做了好事人家也不會領情的。”王婆婆沉著臉對五婆婆說：“你不要胡鬧了。你媳婦都這樣了，你還耽誤時間和我嘔什麼氣？你看看你媳婦這樣子，要是真出了事那不是造孽啊！”五婆婆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朝著天翻翻白眼，卻再不說話了。這時候，王雲龍和王小飛已經解開了王秀嬸子身上的繩子。王秀嬸子鬆綁後，也沒有吵鬧，只是瑟縮地抱著自己的肩膀，依舊是一副呆呆的樣子，兩眼無神的看著前方。王秀嬸子這樣子，一看就有問題。你說她在看人吧，眼睛裡分明是空洞茫然，完全沒有焦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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