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臉大人勃然大怒,猛的一摔驚堂木道:“我做誰的官,也要按照法律來辦案,張高犯的就不是剁手之罪,用這種重刑對他,公平和在?你們回鶻人也有偷竊的,到了我這裡,可是給他們剁手了?除了那個……那個潑皮義賽姆,他是偷了人家的閨女往出賣,這樣的重罪,我不但砍他的手,還要砍他的腦袋。”
站在人群中的寇天青在心裡暗喊了聲好,別看這個黃臉官滿身病容,但這膽子卻是真不小,他一個漢官,卻敢在回鶻人的地盤裡如此作為,回鶻人其實根本就沒什麼律法,他們尊循的不過是他們每日慫讀的經文,這經文字就不多,再加上言詞籠統模糊,所以在裡邊尋出的法律也極為粗狂,有時都讓人無法理解。
在汴梁城時,寇天青就辦過好幾件涉及到回鶻人的案件,這些回鶻人及其難弄,只要是犯了律法,每一次都有回鶻阿訇出面來官府要人,說要按著他們回鶻律法來懲辦。
可你們回鶻有律法嗎?又是從經文上來的?那經文上說每個回鶻人都是兄弟,只要放回人去,那就是輕拿輕放屁事沒有,沒過三天就大搖大擺的又出來了。
對於這樣的要求,大宋朝庭剛開始時還真顧及回鶻人生亂而不願嚴辦,但這些回鶻人卻越鬧越厲害,到了最後,連一向寬厚的大宋朝庭也忍不住了,斷然拒絕了回鶻人的無理要求,告訴他們,在大宋的國土上就要按大宋的規據律法行事,如果不願意,就馬上回他們自己的土地上去。
回鶻人雖然不願聽從,但他們來大宋是做買賣發財的,都不願得罪大宋斷了自己的財路,所以有幾回之後就全老實了。
那是在大宋,可這裡卻不行啊,這裡是甘州,現在還是回鶻人的地盤,回鶻人會聽他的話?會按著他的律法行事?
果然幾個回鶻人冷笑道:“大人說的沒錯,你對那個偷孩子之人治的罪也沒錯,我們都支援,可張高累累慣犯,大人打他也不是頭一次了,他賊性改了嘛?可見大人的律法也不是次次都有效,我們回鶻人是講理的,如果不求大人明斷,我們在外面就對張高動那去手之刑了,不管大人同不同意,這回也要按我們回鶻人的律法來。”
黃臉大人又是一拍桌子怒道:“你好大的膽,宋某為官在此是受你們可汗的任命,你們哪個敢不聽,可汗有言,回鶻律法尊循教義卻太過粗陋,往往斷案不公審拿不明,這才讓宋某留任此處,已從前的律法行事,不然你們以為宋某愛當這個官嗎?可汗有命令在此,你們是想讓宋某抗命?還是要不顧你們的可汗禁令,自行其事啊?”
幾個回鶻人語塞,但轉眼之間,就有人喊道:“宋大人,張高若下次再犯又當如何?如他再犯,是否為大人縱容所至?”
這句話問得刁毒無比,但宋大人卻哈哈大笑道:“你們問的好,若他下次再犯,宋某就辭官歸鄉,你們看如何?”
那個回鶻人笑道:“好,那我們就與宋大人一言為定。”說罷推開張高憤然下堂。
張高被推了個嘴啃泥,但馬上跳起來不斷的磕頭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宋大人長嘆一聲道:“張高啊,本官屢次勸你,可你怎麼就不聽啊?小小年紀幹什麼不好,偏要去學那偷兒,你心思靈動不是個蠢人,去學門手藝多好,又何苦如此呢?”
張高嘿嘿笑道:“是,張高一定謹尊大人教悔,一定謹尊大人教悔。”
宋大人知他口不對心,就又是一聲長嘆,在懷中掏出塊散碎銀子扔給張高道:“拿著,你若在不學好,本官都要吃你的掛落了,去吧。”說罷甩著袍袖退堂走了。
張高抓起銀子想推辭,卻發現宋大人已經走了,就苦笑了一下將銀子放到宋大人的桌案上,轉身走下大堂。
這兩個人都是塊材料,今後一定用得著,看到這些的寇天青立刻跟上了張高,張高走在街上得意的四下亂看著,但被他看的人卻全都神情緊張閃躲,有的男人還喝罵道:“你這潑皮小子,又看到什麼想偷的了?”
張高也不生氣,仰著臉笑道:“張大爺今天沒心情偷你們的東西,你們聽好了,給你們放假三天,這三天裡,張大爺不打獵。”
寇天青跟在後面又好氣又好笑,眼瞅著前面有個小衚衕,寇天青上前一把抓住張高的後頸,將他推進衚衕裡笑道:“張大爺,可還記得寇某?”
張高見到寇天青卻並不驚慌,嘻皮笑臉的對寇天青道:“哎呀,是這位兄臺呀,那藥可還好用?不過再想買,我這裡就沒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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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天青又從懷裡摸出兩個足銀馬錢笑道:“沒有?這是定金,只要再來一瓶,我就再給你兩個這份量的馬錢,如何?”
張高雙眼放光的道:“兄臺可是說真的?”
寇天青笑道:“騙你幹什麼?不光是這些,我還有更好的好處給你呢。”
張高想了想道:“兄臺什麼時候要?我得了手又去哪裡找兄臺?”
寇天青道:“當然是越快越好,等你得手,就去可汗府對面那家大飯莊子找我,我在二樓找個包間,專等你來。”
張高笑道:“好,咱們一言為定。”說罷搶過兩個馬錢跑了。
寇天青回到可汗府前,真在對面的飯莊子裡包了個齊楚包間,給足了銀錢讓他們弄了八個菜一壺酒,就坐在樓頭慢慢吃上了,因為這裡的回鶻人不喝酒,所以也沒什麼酒賣,寇天青覺得就這麼喝茶吃飯嘴裡沒味兒,又來到可汗府前告訴門口的從人,讓裡邊的人告訴小可汗,自己在這裡吃酒,想請他也來坐坐。
這可是個很大膽的請求,雖然他是大宋的官員,可要請小可汗出來吃飯,也實在是太唐突了,寇天青本來也沒指望小可汗會出來找自己,他主要是想小可汗那葡萄酒了,還有,他也真想和小可汗談一談,小可汗家裡的事他是不能過問的,因為那不是他該問的,可守城的事總要有個交代吧,自己和他那一趟黑水林之行可不是白走的,有很多想法自己都需要和他說一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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