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聞那書生突然開口,將那詔書逐字逐句的讀出,打斷了二人的閒扯。
他聲如玉石,溫潤而低沉,意外的,還帶著一絲讓人不易察覺出來的慵懶。
原本熱鬧的人群,因為他好聽的聲音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人身上,待看清那男子容貌後,皆是一陣吸氣聲。
好一個英俊瀟灑的美男子!
只見那男子負手而立,明明很冷,卻只著一席白色雲紋錦緞袍服,同色藍邊腰封緊束於腰間,盡顯昂揚挺立身材,他如潑墨般的長髮,以小指寬碧玉環而綁,隨寒風飄揚,自那周身散發的尊貴氣質,渾然天成。
明明與人很近,卻給人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
但瞧他面如冠玉,劍眉下那雙眸子,如同一灘濃得化不開的墨般,靜靜地盯在皇榜上,輕聲朗讀著皇榜詔書的內容,對四周由自己引發的一切躁動視而不見。
古嬌香站在人群外,透過人群的間隙,居然一眼便瞧見了那個讀榜的人,雖然只是個背影,卻能從他的身影,還有周圍人的表情,她大概能猜出這人面上的與眾不同。
古嬌香的視線只在這人身上落了一會兒,便轉到了皇榜旁衙門張貼的公文上。
如同前世一樣,詔書上標明,有意願報名招考的人,要在初五那天到陽城香廬登記姓名,然後由陽城香廬出題,在元月十五那天參加海選初試,統一考驗香料知識,最後以成績最佳的前三名,上京參加一品香閣的招徒考試。
上京的名單不用向一品香閣上報,因為最為天下第一香的一品香閣招徒,不看姓名身家,只考本事,若是調香的本事入了香閣的門檻,那就可以正式成為香閣的學徒。
前世,她這個古府最不受寵的由嫡變庶的長女,因為張氏母女的欺壓,她本沒有機會上京參加香詔考試,最終也只是因家裡那個備受寵愛的古家“嫡長女”古靜香,抱著男的僅有的名額,卻突然任性的臨時改變了主意,死活不願離開家,才將這個機會落在了她的頭上。
那一世,她以為這是老天給她的莫大恩寵,可以逃離這個家,便帶著無比虔誠的心匆匆上京,卻沒想到會遇到那個人,從此跌入那萬劫不復的地獄。
重活一世,她發誓要向那個男人報自己的殺身之仇,所以她決定這一次,要讓機會掌握在自己手裡,親自去陽城香廬報名參加考試。
古嬌香兀自沉浸在回憶裡,沒發現人群已經慢慢散去,直到皇榜前就剩下她們主僕,還有前面不遠處那個男人。
古嬌香這才看清,原來那男人身邊,還跟著一個侍衛。
“小姐,小姐!我們該回去了,若是被人發現您偷偷的出來,又要受罰了。”冬月悄悄的拉扯著古嬌香的衣角,小聲提醒,並小心翼翼的四下張望,唯恐被府裡的人瞧見她們。
古嬌香點點頭轉身欲走。
“爺!”
一聲驚呼從身後傳來,古嬌香腳步一頓,回頭便看見先前那書生模樣的男人,跪倒在皚皚白雪中,身前原本厚厚的白雪地上,早已被鮮血染成了一片猩紅色。
古嬌香遠遠的看著男子身邊的侍衛將他扶起,一陣風劃過臉頰,血腥中摻雜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古嬌香倍感詫異的咦了一聲,喃喃道:“殘念?”
“小姑娘,你說的,可是蜀地五毒谷的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