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在“朝歌”,他和林益川談完事,在包廂裡喝茶。之後林益川出去接電話,他覺得包間裡悶,要到外頭的公共陽臺上去抽菸。吳鬱也有煙癮,便跟著一起出來。
走廊上傳來喧譁聲。“朝歌”包廂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外頭顯得安靜,稍有點動靜都能聽得見。顧問走過去打探,原來是一個喝醉了的男人想佔服務員便宜。那人有顆圓圓的腦袋,臉上肌肉飽滿有油光,看上去像個豬頭。
來“朝歌”的有錢人也分很多種,像林益川那種高幹子弟,或者顧問這種正經生意人,向來不會做這種自降身份的事。有錢的暴發戶就不同了,以為有錢可以為所欲為。豬頭男顯然就是這類人。
豬頭男指著站在前面的那個小姑娘說:“要是你進去陪我喝酒,我就考慮不會投訴你。不然讓你馬上丟了這份工作。”
小姑娘不悲不亢地說:“對不起,我不是陪酒的。”
豬頭男嗤笑一聲,鄙夷地說:“到這兒來了還裝什麼純情?就說多少錢吧,不樂意不就是嫌錢不夠多嗎?大爺我有的是錢!”
“對,我知道您紙線多,可這也沒什麼好炫耀的。你多少留著點給自己用。”女孩子冷漠地回覆道。一般女孩子聽到這種侮辱人的話,多半是會覺得被冒犯,然後為了自證清白,掉進對方的套路里,這個女孩子倒不是一般。
顧問就饒有興趣地站在暗處觀察。
豬頭男沒那麼好的教養,直接暴跳:“你他媽的咒我死?”他話說到一半,大手就揚起來,朝女生掄過去。
吳鬱動作比他的更快,在打到女生前,握住他的手腕向後擰。女孩子受了驚嚇,手裡端著的盤子摔到地上,碎得乾脆利落。
豬頭男這種社會老油條,最懂得審時度勢,遇到個硬茬,馬上認慫:“哎,大哥,我錯了,我喝醉了有眼不識泰山,請你放我一馬。”說完順勢就要跪下來。
吳鬱將他往後拖,從嘴裡硬硬地吐出一個字:“滾!”
豬頭男馬上就溜得賊快。
另個女孩子上前來呼喚她的同伴:“明慧,你有沒有傷到哪裡?”
顧問聽到這個名字,原本要轉後的身體頓住了,心口微微顫抖。他重新看一遍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問道:“你叫明慧?”
女孩子點點頭,還沒來得及再跟他說什麼,值班經理從樓梯拐角處過來,厲聲問:“成明慧,發生了什麼事?”
顧問情緒再次失措,說話的聲線也不穩了。吳鬱聽見他問:“你怎麼在這種地方?你的爸爸媽媽沒有好好培養你,讓你上大學麼?”
值班經理的到來,兩人沒有再說話的機會。成明慧低著頭向經理解釋:“剛才有個喝醉的客人在鬧事。”
經理狐疑地朝顧問二人看。另一個女孩子忙說:“不關這兩位先生的事,他們是見義勇為。”
經理沒話說,便訓斥她們:“在這裡發什麼愣?還不趕緊去拿工具把地上的垃圾打掃乾淨?”
成明慧轉身就走。
顧問看著她的背影出神。後來,他讓吳鬱留下,跟蹤成明慧,之後又再以別的方式,查到她在工業大學讀書,母親在凌海經營一家彩票店。
不是沒有猶豫過的。然而最終仇恨與忌妒戰勝了理智。
成明慧這個週末在學校過得很充實,資料查得充足,論文寫得很順利。週日四點鐘,她已經順利地收拾好東西,踏上去林益川父母家的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