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天氣炎熱。
北方各州府依然沒有任何下雨的徵兆。
若再旱上半個月,那就不是糧食減產,而是絕收了。
朝廷不斷撥糧,雖然救助了大量災民,但若再不下雨,後續的開支將會變成一個無底洞。
這一次旱災,受災人數實在太多了。
即使是盛世年景,也禁不起如此大規模旱災的破壞。
趙頊望著宮門外,晴空萬里的天氣,也很發愁。
司天監監正魏清風已經上奏請求趙頊求雨了,但趙頊根本不相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便將奏疏壓了下去。
……
兩日後,天色依然晴朗,且氣溫越來越高。
午後,趙頊午覺剛醒。
參知政事曾公亮面色陰沉地來到了垂拱殿。
“官家,老臣要彈劾壽州知州蔡京,此人為了政績,心狠手辣,慘無人道,置壽州百姓性命於不顧,使得壽州百姓流離失所,賣兒鬻女,甚至還出現了老人為了節省口糧,上吊自盡的情況,臣請求官家將其速速免職,然後押送汴京交由刑部審判問罪!”
趙頊聽得一愣一愣的。
心狠手辣?慘無人道?
這種詞竟然都用上了,可見曾公亮是有多麼憎恨蔡京。
“曾老相公,你細細說,你怎麼知道壽州的這些事情?”
曾公亮朝著腦門一拍,道:“臣只想著讓官家治蔡京的罪過,卻忘了拿證據了。”
曾公亮將懷中的一塊疊起的白布拿了出來。
“官家,這是壽州百姓寫的血書,裡面陳述了蔡京的各種罪狀,上面足足有數千百姓的血手印。”
“此物乃是一群從壽州逃出的災民交給臣的,他們現在就在我的府上,官家若是想知道更加詳細的情況,可以直接審問那些災民,他們……他們實在是太可憐了,官家一定要為他們主持公道!”
說話間,曾公亮已經老淚縱橫。
曾公亮這個人,相比於富弼、歐陽修等人,沒有太多心眼,比較感性,且嫉惡如仇,但也容易被人利用。
喜子接過血書,放在御桌上。
趙頊認真地看了起來,片刻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血書確實來自壽州百姓。
上面說,他們作為災民本就因糧食絕收而陷入饑荒,但壽州知州蔡京依然強勢收取免役稅。
富人交的起,而窮人們只能賣糧。
但今年糧食絕收,還不夠自家吃的,被逼無奈,一些百姓只能賣屋。
並且,交罷免役稅後。
他們並沒有免除勞役,反而又被衙門低價僱傭,讓他們疏通河道,修橋修路。
百姓們苦不堪言,很多人家被逼得只能賣兒鬻女了。
而一些老人,見自己成為了家中的累贅,不願被兒女嫌棄,有的上吊自殺,有的投井自盡。
一時間,民怨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