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趙頊與林映衣回到了皇宮。
徐虎也將那位廣悟和尚的情況調查了一個大概。
此人根本不是和尚,吃肉喝酒玩女人,一樣不落,出行的排場儼然一位商行巨賈。
最後,他去了城北一條巷子的深宅中,宅院四周都有守衛,徐虎便讓便衣禁軍在外面等候了。
假冒和尚,薅朝廷羊毛。一道度牒,就淨賺六百貫。
汴京城中發生這樣的事情,並且還讓度牒成為了堪比銀錢的硬通貨,趙頊怎能容得!
當即,趙頊便將三司使韓絳和開封府伊楊佐召了過來。
垂拱殿內。
二人看趙頊黑著臉色,乖乖地站在下面,也不敢詢問。
趙頊讓二人等了小半刻鐘後,將手頭的奏疏處理完,方才開口。
“今日,朕……朕暗察民間,在大相國寺發生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一道度牒,竟然可以賣到八百貫,並且百姓爭相搶購,皆認為還能漲價。區區一張僧尼的身份證明,能賣到這個價錢,想必這裡面也有三司使的功勞吧!”
“啊?都賣到八百貫了,臣……臣真是想到啊!”三司使韓絳驚訝道。
然後,見趙頊面色不善,趕緊解釋道:“官家,度牒買賣自唐便有之,我大宋建國以來,也並未廢除此事,因為度牒確實能夠為朝廷財政帶來很多收入。不過……不過臣知這是渴澤而漁的做法,一旦度牒氾濫,賦稅和徭役之法都會被搞亂,所以在實行新法後,國庫稍有節餘,臣便嚴格控制度牒買賣,雖還有百姓交易,但很少很少,汴京城內,能買賣流通的,也就幾十道吧!”
“幾十道?有個和尚告訴朕,百道以下,他都能拿得出來,朕要了二十道,今晚約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呢!”
韓絳額頭皺出一個“川”字,長呼一口氣,道:“官家,汴京城不可能有人能一下拿出百道度牒的,除非……除非,它是假的。”
“不過……僧尼度牒雖為紙質,但並不好仿製,一般人很難造假。三司所用度牒模版,乃是由國子監印書錢物所所造,一共三塊,皆在三司封存,莫非還有人可以做到以假亂真?”
度牒若是真的,朝廷還能營收二百貫;若是假的,那朝廷一分錢賺不了,造假的人淨賺八百貫,甚至還有可能讓這些人免於徭役和賦稅。
並且,一旦假度牒可以以假亂真,流於各個州府,朝廷根本無法處理。
如果朝廷廢除度牒,那購買者將血本無歸,一張度牒就八百貫,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很容易激起民怨。
如果朝廷任由流通,那無數人免於賦稅徭役,也是朝廷承擔不起的。
趙頊懷疑,那廣悟和尚絕對不是個人行為,而是有組織的預謀。
到時,這些人賺得盆滿缽滿,悄然退場,朝廷和購買者就虧大了!
這已經不是薅朝廷羊毛,而是在挖大宋朝廷的地基了。
這時,開封府伊楊佐開口道:“官家,說起和尚,臣最近也發現了一些不尋常。其一,汴京城中最近湧入了很多和尚。其二,臣在處理案件時,已經遇到不下五起是關於和尚的案件了,這些人有賭博的、有鬥毆的、還有欺辱良家婦女的,作案時不是和尚,待到查到他們時,便自稱已經出家了,臣無法量刑,只能將他們先行關押,當下正在與刑部商討,如何判刑?”
聽到此話,趙頊愈加篤定,這群人絕對是有組織的,並且規模還不小。
“今晚,你們與朕一起前往桑家瓦子,帶上足夠計程車兵,在朕同意的情況下,直接抓人!”趙頊說道。
“是。”二人同時拱手道。
……
黃昏時分,桑家瓦子前已經是人聲喧鬧,擠滿了人。
因為今晚乃是汴京城知名女相撲,囂三娘與黑四孃的對決。
囂三娘與黑四娘成名極早。
在三年前的元宵節,二人曾在宣德樓城門前表演,因英宗給了賞賜,還引得了當時御史臺的抗議。
向來正經的司馬光,更是認為女相撲有傷風化,應該取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