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黃昏。
正如蘇文山所料,蘇有則跑遍了整個買賣甘青馬的市場,都沒能買到一匹符合要求的甘青馬。
汴京的環境不適合養馬。
並且在汴京城,大多以驢代步,以牛運送貨物。
用馬者很少,馬匹價格也偏高,更不用說是高四尺六寸以上的甘青馬了。
即使汴京市場有甘青馬的買賣,也都為禁軍所購,且大多數都送到了其他州府。
在李壽高的暗中操作下,汴京城市面上,已經找不到一匹甘青馬。
而此刻,在垂拱殿。
三司使韓絳已經將党項人李壽高所做的一切,全都告知了趙頊。
李壽高的目的很明顯,他是見一品樓生意太好,便想砸了一品樓的招牌。
並且,由於大宋不愛戰,西夏自上到下都有一種謎之自信,認為若不是由黃河攔著,他們的騎兵可以一口氣打到汴京城。
李壽高並不怕將事情鬧大。
趙頊想了想,問道:“三日內,能找到高四尺六寸以上的甘青馬嗎?”
“臣詢問過樞密使了,雖然比較費勁,但可以做到。”韓絳挺了挺腰桿,“臣猜測,李壽高就是來找事的,即使我們找到了符合要求的馬匹,他還是會有別的藉口生事,敢問官家,此事應該是大事化小還是要教訓李壽高一頓?”
“如何大事化小?”趙頊笑問道。
“讓蘇文山私下找李壽高溝通,給他一些好處,取消這筆買賣,免得因此事導致兩國發生矛盾!”
“那如果朕想要教訓他一頓呢?”
“那……那臣就完全按照大宋律法行事了!”韓絳回答道。
趙頊緩緩站起身來,說道:“去年,西夏曾與咱們打了一仗,最後誰也沒佔到便宜,因我們要取消邊境市集和歲幣,西夏國主李諒祚才不得已求和。但是西夏的政策便是如此,一邊要靠著我們的糧食和布匹養活自己,一邊又侵擾我方邊境,以戰事威脅,欺就欺在我大宋不喜戰!”
“不能再這樣慣著他們了!如果李壽高想要將此事鬧大,咱們就將其鬧得更大,朕這一次要讓西夏低一低頭,我們不喜戰,但不是不能戰!”
韓絳頓時菊花一緊,說道:“官家,新法剛剛進行,要……要真打起來不好吧!”
打仗,太費錢了!
韓絳好不容易能讓國庫慢慢存點兒錢,若打起來,就全沒了。
趙頊微微一笑,道:“放心,咱們佔著理呢,西夏的軟肋是邊境的市集和歲幣,打起來也是他們吃虧,李諒祚不傻!”
西夏國主李諒祚僅僅比趙頊大一歲。
此人也是像他爹李元昊一樣,野心極大,一邊巴結大宋,靠大宋的糧食成長,一邊又不斷以軍隊侵擾,幻想著某一天可以滅掉大宋。
大宋幹不掉他,完全是因為忌憚遼國,他卻把大宋對遼國的忌憚,當成自己的本事了。
有了趙頊的話語,韓絳接下來便知道如何做了!
入夜。
汴京夜市燈火輝煌,各種勾欄都是摩肩接踵,甚是喧鬧。
而此刻。
李壽高正在一家瓦子雅間中叫著數個西夏商人飲酒。
“各位,三日後,咱們就一起去將一品樓的招牌砸了,讓大宋商人顏面掃地。聽說一品樓的東家乃是大宋三司使,那咱們就要黃了這個三司使的買賣!”李壽高喝下一口酒,信心滿滿地說道。
這時,一位尖嘴猴腮的商人說道:“壽高兄,大宋那三司使手段極廣,真的找不來一百匹高四尺六寸以上的甘青馬?”
“啪!”
一旁的一名中年商人一巴掌打在尖嘴猴腮商人的後腦勺上。
“你也不看看壽高兄是誰,那是我西夏的甘青馬馬王,大宋的甘青馬九成都是壽高兄運來的,恐怕即使是大宋小皇帝在三日內都找不來!”
李壽高謙虛地擺了擺手,道:“陳兄此言差矣,應該說是在沒有我的允許下,給大宋小皇帝一個月的時間,他也找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