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長痴痴地望著庭院飄落的櫻花,他在甲斐蟄居的日子裡,大多數時候都是坐在廊道,凝望著這庭院隨著四季變化的風景渡過。
“大納言大人,有訪客造訪。”成次在背後和聲稟報,“是專程從紀州到甲斐來探望你的。”
“紀州?”忠長訝然地回過頭,“我落到今日這般田地,居然還有人願意到這裡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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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長沒有拒絕,身處如今這一境況,他更想要抓住每個可能會讓自己翻身的機會。
於是成次吩咐家臣把正武帶進忠長的部屋,他就這樣與受賴宣派遣的特使相見了。
“大納言大人,我乃紀州家臣名取正武,受了賴宣大人之命前來探望,恭祝大納言大人貴體康健、萬事順意。”
“萬事順意麼?”忠長乍聽之下越發覺得不是滋味,“終日活在這方狹小天地裡,也能算是萬事順意麼?”
正武聽出了他話語裡潛藏的忿滿與不滿,順勢向忠長提出了建議。
“如若覺得這方天地過於狹小,大納言大人何不與我家主公聯手打造一雙翅膀,好順著風勢飛到紀州去?”
“紀州……麼?真的麼?賴宣大人願意幫助我到紀州去麼?”
忠長那潰散無神的眼睛,總算有了那麼一絲生氣,他就像溺水之人總算抓到一根浮木似地,迫切地盯著正武。
“是。賴宣大人對大納言大人向來心存掛念,尤其是大御所大人過世後,更深感不能讓大納言大人在甲斐繼續孤單無依,才生了念頭要將你接到紀州去。”
“可這裡處處是哥哥的人,我被監控得死死的,就算賴宣大人有意要接我走,又談何容易?”
“總還是有希望的!我家主公在尋找外貌與大納言大人相似之人,屆時來個偷龍轉鳳也未嘗不可,還請大納言大人不要放棄才好。”
忠長臉上的感動與渴望鮮明到無以復加。
本性狡滑陰毒的他,當然察覺到紀州賴宣準備營救他的用意:這個叔叔無非是想與他聯手牽制兄長家光罷了。
但這個目的恰中忠長下懷。
與其在這裡等著家光不曉得會在哪天祭出重手,不如與紀州同樣野心勃勃的叔叔一同向家光發動猝不及防的迅勐一擊!
忠長深知這是自己最後改命的機會了,他沒有絲毫猶豫與遲疑,立刻循著本能想抓住這機會。
“我不會放棄!難得賴宣大人還記掛著我,再難我也要熬過去,直到熬到與賴宣大人聯手的那一天!”
“正武大人,麻煩你將我這份心意轉達給叔叔吧!拜託了!”
正武不動聲色地向忠長俯身鞠了一躬,得到忠長明確答覆的他也總算是不負使命,可以回紀州向賴宣覆命了。
當紀州的蛟龍試圖與被軟禁在甲斐的八歧大蛇相會,攜手向遠在江戶城的真龍發動突擊時,江戶城的真龍卻先發制人地動手去剝紀州蛟龍的鱗片了。
正武與忠長密會的訊息,很快就由宗矩帶到了江戶城中奧,成為引發家光毅然動手的契機。
信綱照著六人合議的策略成果,緊鑼密鼓地展開了行動。
他成功物色並說服了一名經常和加藤光正下棋的旗本井上新左衛門,新左衛門的身份是個享有五百石俸祿的代官。
【注·代官:指世族子弟為官者。】
向新左衛門許以加封的承諾後,信綱隨即向他傳遞了家光的旨令,要求他帶著編撰出來的、名義上由加藤光正撰寫、涉及檢舉土井謀逆的偽造文書,並指導他去找土井求證。
家光此番佈局,連過程的每個細節都被安排得鉅細無遺、以確保沒有一絲漏洞,於是新左衛門立刻帶了偽造文書前去拜會土井。
土井可謂將戲演了全套,他先責罵了新左衛門一通,義正言辭地否定了謀逆的可能性,隨後就將作為證劇的書信和事情的裁定一併交給了信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