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板凳兒許是覺得面子上掛不住,索性四躺八仰橫在地上耍起賴來,我急急喚了兩聲,仍是一動未動。
見狀,我只好窘迫向木月與洛煙公主笑了笑,弓著腰跑了過去,拍了拍板凳兒圓滾滾的屁股,教訓道:“你這滑稽的小獸,自己摔倒卻怨哪個,竟耍起賴來,哪個也不來抱你,還不自己起來!”
這小獸似聽懂了我的話,睜開一隻眼睛偷偷瞥了瞥我,不情不願扭動著身體,烏龜翻身一般艱難,良久才四腳落地,撒嬌似望了望身後木月。
嘖嘖······這小獸果真道行頗深啊!已然將木月秉性吃透,狗大不中留啊!
“歸時且還剩三日,你為何今日便回來了?”久時不說話的木月終是擠出一句話。
我眨了眨眼,隨口扯謊道:“若常道長見我多日全無進展,說我與道術無緣,無有慧根,待在靜安觀也是浪費時日,餘兒認為雖說堅持不懈乃是美德,但······”我瀟灑抖了抖袖口,話鋒一轉,言之鑿鑿道,“在錯誤的路上一味堅持也不失是愚昧之舉,遂即刻懸崖勒馬,返回青雲宮。”
木月臉抽了抽,似笑非笑搖了搖頭:“能將自己無慧根這等事情,說得如此坦坦蕩蕩,雄赳赳氣昂昂的恐只有人餘姑娘一人能為,木月佩服,佩服。”
“那是!”我只聽木月說佩服,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脫口而出,正喜滋滋笑到一半,卻忽回味到木月話語中似有別種意味,遂擰了眉怒視洶洶望了望木月。
木月大抵是被我銳力目光唬住了,故作姿態,深遠望向遠處。
“餘兒姑娘舟車勞頓,今日方返回青雲宮,安然歇息便好,煙雨閣且有我與玲瓏打持,不需再作費心。”洛煙公主氣若幽蘭,言罷,真誠望向我。
我亦轉目回望她,臺階之上洛煙公主居高臨下雙手疊放在腹前,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果真燦如春華,令旁人自慚形穢。
我餘兒即使再遲頓也悟出了其中意味,無疑是宣示主權,又附上逐客令,我乾乾笑了笑,故作歡脫道:“我便是來尋這小獸,既然已經尋到,自然是不便打擾兩位。”我垂目拱了拱手,心中有幾分不是滋味,“那餘兒便告辭了!”
洛煙公主莞爾,目送我離去。
“今日叔父差人尋我,你可知,所謂何事?”木月凌然叫住我。
嗯?老夢未曾與我提過此事。“不知······”我回身如實道。
木月捏了捏鼻樑,似有幾分掙扎,仰頭望了望天,想是有什麼相當棘手的事,我攥了攥手,鄭重望了望他。
木月指了指我,命令道:“你且候著,我換身衣裳,與你同去夢落閣將此事問清。”
“尊上,北境的信筏已然······”洛煙公主花容失色道,卻見木月袖口一揮將她封住了口,不徐不疾向煙雨閣內走去。
半晌,卻見木月緩緩點了點頭,悠悠道:“北境的信筏卻是十分緊急。”
洛煙公主聞言,微微一笑,臉色見緩,又恢復了一派淡然,附和道:“正是!”
木月忽得腳下一滯,回身道:“那便勞煩洛煙公主留在煙雨閣將信筏內容翻譯謄寫下來,木月歸時正可察看。”
洛煙公主瞠目結舌,嘴巴張了張,復又張了張,含辭未語······
我心下一喜,木月這主意倒是正合我意,遂歡脫跟在木月身後,又乖乖巧巧守在門口。
“你進來!”屋內木月命令道。
我訕訕推了門,探頭望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