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不敢出聲,隨在木月身後步入屋內。
木月似我為無物,安坐與書案之前,一絲不苟翻看著甚麼文案卷宗,旭光照撫在他周身,耀眼明亮恆長。
我只顧將桂花糕一個個塞進嘴裡,吃得飽腹後,將剩餘的桂花糕用紙包了起來,想拿回去與老夢嚐嚐,我例行公事欠了欠身向木月行了個禮,正要準備回去。
“咳咳咳。”卻聞木月半掩口輕咳了幾聲,面色有幾分不爽利。
我遂擔憂探頭去問:“木月公子可是身體不舒服?餘兒為您沏杯茶可好?”
木月視線未移,眉眼低垂,冷冷點了點頭。
如此這般,沏完茶又被木月公子差去添水加墨,關窗取衣,使喚完做這又去做那,一刻也未得有閒暇。
過了估摸一個時辰的光景,木月將一本殘破的書卷遞與我面前:“將這案牘謄寫一遍。”
我狐疑接過書卷,細細翻看了一遍,直愣愣脫口而出一句:“這書卷破爛不堪,許些字跡且看不清楚啊!”
木月漫不經心將手中書卷一擱,眉毛一提,抬眼望我:“若都看得清,還叫你謄寫一遍為何。”
“那要如何是好?”我不明就裡,皺著眉頭去問。
“仔細辨認出殘缺字跡,寫下便好。”木月袖肘一揚,指了指書卷上的殘字。
我撇了撇嘴,只好勉為其難應下。
扣扣看看寫了半天,才見寫了幾頁,我向來性子心浮氣躁,只覺得眼冒金星,手指痠痛。
去觀木月,卻見他依舊不動聲色,坐立如松,手不釋卷,面色不倦不怠,甚是奇怪。
直到天色暗了下來,我又忙不迭去點燭掌燈。
現下只大體寫了十頁,我託著下巴,連連打著哈欠,在書案和床榻上或坐或臥。
“瞧!我寫了十頁了,今日就暫且寫這些吧!改日再寫剩下的。”我灑脫將書卷遞給木月。
木月手下一滯,抬了抬含水雙眸,將我手中書卷接過,細細巡邏一番。
看罷,將書卷“啪”的一聲,丟在書案上,眉頭一沉,居高臨下道:“驢唇不對馬嘴!”
我臉黑了黑,噯?這木月真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哇!將我累得眼冒金星,他倒好,還嫌棄我寫得不好!
我憤憤然拱了拱手,道:“若木月公子無事,餘兒便告退了!”
木月並未直接應允我退去,頭也未抬卻說起今日的晚膳:“今日聽聞玲瓏道,送來了醉仙樓的吃食和百年陳釀,我卻沒什麼胃口,你去囑咐玲瓏莫要過來送。”
我乾乾吞了吞唾沫??????醉仙樓的吃食和百年陳釀??????
人為財死,我為食亡。
我權且思忖了一番,既然如今已然天黑了,再等片刻也無妨,吃了晚膳再回去也好。
我遂乖巧坐在木月身邊,將燭火推近他幾毫,候在一旁,溫潤說道:“不吃晚膳怎麼可呢,木月公子大病未愈,定要好生注意身體才好呀!”
木月未置一詞,定定看著我,我向他粲然一笑。
果不其然,沒消得一會兒,玲瓏便帶了晚膳過來。
個個色香味俱全,引人垂涎三尺。
木月揮了揮手,玲瓏若有所思瞥了我一眼,諾諾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