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寬慰揮一揮手,提裙坐與桌前,徐徐將手中酒杯斟滿半分,灑脫一笑說道:“餘兒在這荒夷之地,就如囚犯在那大牢,什麼都缺,唯獨不缺的就是這時日,無妨無妨!”
老兒直勾勾瞅瞅我,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色,嘆道:“怎會無妨,昨日該帶餘兒離了這彌地新海啊!”
聽聞,我手上杯盤碗盞盡數向那地面上砸上一砸。
這般言語,作夢??????餘兒都不敢想??????
正可謂,喜從天降!大喜過望啊!
“哪裡走,如何走,馬上走啊!”我欣喜若狂,忙跌跌拽著老兒的手便要奔向門外。
“不急,不急,餘兒且將這個插在髮髻之上!”老兒驀然一笑,從懷中取出一物,遞與我手中。
“這是何物?”我將此物置於手掌好生看過,這半截白半截黑,原是這老仙鶴翅膀上的一尾羽靈。
“快!插在髮髻之上!”老兒催促道,神情頗有幾分迫切期待之意。
是以,我步於銅鏡面前,將羽靈插在髮髻之上,只見鏡中影象現出個陌生面孔,長鬢黑鬚,這面相真真不敢恭維??????
這是個甚麼狀況!
我摸了摸臉,鏡中之人復摸摸臉。
我撅了噘嘴,鏡中之人復撅噘嘴。
額??????一口反胃,我險些嘔了出來。
“呀額?老兒,你這什麼羽靈,為何我變成這副模樣?甚是醜陋!”我一面說,一面要將這羽靈取摘下來。
老夢踉蹌上前阻攔,連連說道:“呦呦呦,這可使不得!”
我問:“如何使不得?”
老夢一臉傾心迷醉,語重心長道:“這啊!是男人相。”
“男人相??????”我細細將鏡中之人端詳起來,濃眉,大眼,蒜頭鼻,厚厚嘴唇,小小嘴。越瞧越覺得,怎的與這夢鶴老兒有幾番相像。
我眼光在老兒和鏡子之間來回巡邏,審視。
與此同時,夢鶴老兒一揚手,我周身白色紗裙,無風自動,好似盛開花瓣滕然升空,旋即烈火焚燒,好一個驚心動魄!
我嚇得跳起腳來,唏噓罵道:“你這老兒誆我騙我,竟是想要將我這尾魚生生紅燒了,喪盡天良啊!”
“餘兒莫怕,莫怕,這火哪裡是真的!你瞧!”老兒抿唇一笑,伸手去撫那裙上火焰,這火焰宛若精靈火螢一般,一蹦一跳跳與老兒手上,發出“呲呼呲呼”空靈的微弱呼吸聲。
噯?我穩了穩腳下步子,果真並無灼熱燒焦之感,但見火焰燒盡,白裙漸漸褪出一片焦黑顏色,再落下之時,變成了英氣萬分的黑色獵服。
我左右瞧了瞧,甚是滿意,讚道:“這般黑色獵服與這男人面相,倒是很合襯!”
見老兒未有答言,我復回頭將老兒望上一望,豈料這老兒,老淚縱橫,舉起寬大袖口頻頻擦淚,頗有一番死而無憾之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