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符晟看到那條公告的時候,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說“我不相信”。
是的,他不是故意誣陷,他是真的覺得雲斯理有問題。
在雲斯理的產品半年時間就獲得30的收益率的時候;在他花了兩個月時間就把龍騰一號從生死線上拉回來的時候;在他離職後,公司花了大價錢從興盛挖來的資管部總經理無法兼顧兩個產品的時候;他就懷疑了,雲斯理總是那樣雲淡風輕信心十足,甚至是在自己兩次犯錯之後,雲斯理都能把致遠一號的收益率提高到這種程度,這根本就不正常!
他以為只要讓人來查,一定能查出一些蛛絲馬跡,雖然他在資管部的那段時間,雲斯理的每一個決策,每一筆交易都跟他們推演過很多次,當時他也覺得雲斯理很強。可一旦有了懷疑,就覺得他所有的行為都是欲蓋彌彰。
他想,他一定要揭開雲斯理的真面目,讓那些嘲笑他的人看看,到底誰才是偽君子。他頂著那麼多人的白眼,一個一個去勸說同事們,讓他們不要摻和到雲斯理的事情中去,雖然現在他們看不起他,可只要最後雲斯理被定罪,他們就一定會出來感謝他。
可那個可惡的宴衛青,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又把那些人拉了出來,特別是那個鄭偉,他以前被雲斯理比下去的時候,明明一直對雲斯理心懷嫉妒,他怎麼會願意站出來替雲斯理說話?
他都已經想好了,等到雲斯理被定罪,他一定要去問問申茗,有沒有後悔當初和他分手?還想不想和他在一起?如果她說想,他會選擇原諒她,那她一定會一輩子感激他,他們兩個就能永遠幸福。
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雲斯理居然無罪!他怎麼可能無罪?他不相信,這肯定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肯定是在做夢,等夢醒了,雲斯理的判決書也下來了!
對!等夢醒!好好睡覺,等夢醒!
他閉上眼睛,身體往後躺到在地上,一旁的空酒瓶噼裡啪啦倒下去,又滾向四周,在該停的地方停下,形成一幅絕望的畫。
符晟感覺腦子裡出現了很多他熟悉又陌生的畫面,那個人是他,又不是他。
還有申茗,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在他身邊的時候總是會甜甜的笑,他說什麼她都聽。她愛穿白色的連衣裙,像一個鄰家的小妹妹。
他們經常一起去逛街,看電影,她挽著她的胳膊,滿足的笑。她為了他學做飯,一開始的時候笨手笨腳的,煮出來的面變成了麵糊,她不好意思端給他,就自己吃了。
他跟她去參加朋友的婚禮,現場佈置的很漂亮,她說,“我以後也要在這裡辦婚禮,肯定超級浪漫!”
他告訴她,他要去g市的時候,她難過的都要哭出來了,她不想讓他去,可最後還是妥協了,被他幾句話就哄好了。
她常來找他,遠遠看到他就開始跑,撞到他懷裡笑嘻嘻的仰頭看他,鼻尖上還有細小的汗珠,亮晶晶的。
他們去遊樂場玩,去海邊游泳,去夜市吃海鮮,她一直在笑,聲音清脆,像百靈鳥。
那樣的她真可愛啊!
後來他結婚了,在她說浪漫的那個酒店,可新娘卻不是她。她來了,穿黑色的裙子,那樣高傲,冷豔,不可觸碰。
他說要送她回家,她對他笑,像是諷刺。
然後她跟著別人走了,他不放心,借了別人的車去追她。
他親眼看到剎車失靈的大貨車把那輛計程車壓扁,從車頭,到車尾,一寸一寸壓過去。有紅色的液體從車裡流出來,浸溼了大片的路面。
他想要衝過去把她拉出來,可夜晚光線太差,有什麼快速衝過來的東西把他撞飛了出去,他跑不動了,她離他更遠了。
他用手抓著地面,一點一點向她挪過去,有人開始尖叫,有人跑過來問他怎麼樣了,他不想理他們。
他一直向著她爬,手心有些涼,不知道沾了什麼。
他一直看著她,看不太清楚,但他知道她就在那兒。
終於近了,他好像看到她在笑,笑容裡有刺眼的嘲諷,他想過去跟她說別笑了。就差一步了,可任他再怎麼使勁,他的身體都沒動,他伸手想要去夠,明明就只差那麼一點,可怎麼都夠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