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侯府。
“天殺的,奴家被欺負了。”婦人進了侯府就哭哭啼啼,擠出不少眼淚,真是我見猶憐。
徐源已經四十多歲了,心態穩重沉著,聽罷也不惱怒,輕聲道:“細細道來,若是吃了虧,老爺替你找回公道。”
心道約莫又是狗屁倒灶的小事,真是閒得慌。
婦人用手帕擦拭乾淚,委屈道:“便是那平鄉伯府賤女人打了奴家,老爺來瞧瞧。”
話罷就挺著紅腫的臉,還故作抽噎。
徐源不以為意,要是因為婦人之間吵嘴就大動干戈,簡直丟了勳貴的臉面。
“好了好了,老爺改天找平鄉伯談話,讓她致歉。”徐源撇撇嘴道。
婦人不依了,一雙小眼怒瞪著徐源,叱聲道:“天殺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區區一介伯爵跳到咱侯府來了,不找回場子丟人啊。”
徐源擺擺手道:“得饒人處且饒人,芝麻小事何須大張旗鼓耶,回去休息吧。”
咱是替老徐家守著永康侯這份基業,怎麼能不如履薄冰,在這京師怎敢招惹人,何況還是平鄉伯王進之。
京師衙門的一把手,嚴黨的骨幹大臣,陛下的青詞御用寫手。
咱敢惹?這婦人不知所謂,見識短淺。
“嗚嗚嗚,老爺這等惡薄,妾身不活了。”婦人聽罷癱倒在地耍無賴,不覺放聲大哭。
徐源冷哼一聲,便甩袖離開房間,再待下去可是要汙了心境,咱還是下棋垂釣去了。
婦人見撒嬌耍潑無用,爬起來拍打衣裙的灰塵,臉上寒霜滿布,眼神閃過狠毒之色。
“伺候老孃沐浴。”婦人朝外房厲聲大喝,要丫鬟進來。
其實她對這個沒卵的枕邊人不抱希望,自己只是續絃,永康侯府的嫡長子是那沒福分女子生養的。
婦人輕輕閉目靠在浴桶,丈夫沒卵蛋,只有情郎才有本事替自個洗涮屈辱。
兩年前在定慧寺燒香勾搭上這個貴人,隔三差五顛龍倒鳳好不樂哉。
雖然手段折磨人,但一想到那人身份,便也不覺著難堪。
景王朱載圳!
“好好給老孃上妝,再去臥房拿那身道袍出來。”婦人吩咐丫鬟。
……
婦人坐轎子停在路邊,然後獨自進小巷子,轉了幾個衚衕便到了景王府。
瞧著那低矮逼仄的院落,木料上脫落的油漆,又覺著情郎好生貧苦,這陛下也真是,幹嘛要虧自家兒子。
婦人整理一下道袍,滿意了才走到府第門口。
王府大門的太監見這婦人,便悄悄道:“隨雜家來。”
這景王殿下的老情婦又來了,景王也真是,王府那麼多妃子不滿意?偏生愛別人的妻子,還喜歡打扮成這腌臢樣。
太監帶著婦人偷偷轉幾個走廊,便帶進景王休憩的私密地。
此地兩層三楹,兩側還有曲房密室,是朱載圳閒居養性之所,堂前花木扶疏,半畝小池引來活水清漣,荷葉田田,夏日荷花盛放。
太監帶婦人走進左手邊的密室後便離去。
“冤家~奴家好想你。”婦人一進去就嬌聲嬌氣道。
朱載圳二十歲出頭,身軀高大,眼袋浮腫,穿著普通的書生衣衫,正在案桌上“沙沙”的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