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友諒的言論,宛若當頭棒喝,讓張士誠動作一滯。
二人在雲國之時,便入東廠麾下效力。然後又被送到夏國江南,身負的是擾亂夏國江南之重任。若是辦事不力,東廠上頭必有責罰。
東廠的家法,兩人是絕對不想親身體會的!
見張士誠冷靜下來了,陳友諒也冷哼一聲,繼續道:
“鹽瀆縣縣兵不過烏合之眾,你帶著千百八的鹽丁殺出去不難。出去之後暫避風頭,上頭會盡快安排船隻,暗中送來軍械糧草!”
張士誠眉頭緊皺,問道:
“那你呢?”
“我?”
陳友諒微微昂頭,臉上陰桀之色深沉,語氣冷漠地道:
“咱們的脾氣秉性,顯然不是一路人。我厭你優柔寡斷,似有氣量,實無遠圖。你也不喜我手段狠辣殘忍。與其強行磨合,相互之間矛盾重重,不妨各走各的路!”
“我已走通了縣令門路,不日便要調往齊郡為吏……這小小的海陵郡,不可能同時容下你我二人!”
陳友諒看不上張士誠的脾氣秉性,覺得他優柔寡斷,難成大事。但對張士誠的能力,他還是頗為認可的!
區區一個海陵郡,哪裡容得下他們這兩隻蛟龍?
二人本就互相看不順眼,不過礙於上頭之命方才一同共事。張士誠此時,自然不會挽留。
陳友諒抬頭看了看天色,沉聲道:
“好了,已經耽誤夠久的了,你儘快準備吧!”
說罷,陳友諒身形接著夜色,幾個縱掠,便已消失不見。
張士誠站在原地沉吟思索了片刻,方才邁步回去,將幾個親近的鹽丁喊醒。
他雖然來這鹽場時間不長,但因其很有才能,為人輕財重義,豪爽仗義,是以不少人對他很是服氣。
此時一聽官府派官兵前來,已經將鹽場包圍起來,這些被喊醒的鹽丁猛地一激靈,頓時睡意全無,面色慌張起來。
“這、這官府應該不會這般不講理的吧,莫不是什麼誤會?”
“就是啊,咱們不過抱怨幾句,大不了不讓咱們幹了,何必派兵來?”
“還有什麼可說的?咱們今日嚇得那當官的狼狽而逃,他必然是心懷怨氣,這才來報復的!”
“士誠大哥,你就說咱們該這麼辦?”
張士誠臉色沉著,沉聲道:
“不管如何,咱們總要先做番準備。總不該束手就擒啊!你們去喊你們的同鄉、好友,讓他們帶著趁手的物件來我這兒。”
眾人聽著張士誠的話,心中頓時一驚,紛紛驚呼道:
“士誠大哥是說,咱、咱們要動手?”
“這不好吧!”
“咱們若是不動手,說不定就只是挨頓打罵就是了。要是真的動手了,那咱們可就是真的造反了!”
鹽丁們都是普通百姓,如何敢有什麼造反的心思啊!不過一聽張士誠所言,便頓時連連搖頭。
張士誠看著在場眾人的模樣,張了張嘴,不由地暗歎了一聲。
果然不出陳友諒所料,不用點手段,這些鹽丁們如何願意和自己一起造反?
沉默片刻之後,張士誠猛地一咬牙,道:
“若只是虛驚一場,我張士誠請他們喝酒吃肉,給他們壓驚。官府要是隻想小懲大誡,也由我一力承擔,你們都是為我所蠱惑的……但若是,官府當真下狠手了,咱們也好搏出條活路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