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百官不想得罪,皇子親王想要靠他再去爭一爭,今日的壽宴自然是要熱鬧的!
說到這裡,夏皇神情一幽,重重地嘆息一聲,道:
“朕後悔了!朕如今時日無多,看來是給岐王留下了一道難題啊!”
天子與儲君之間如何相處,本就是一千古難題。
之前夏皇的身體日漸康健,看架勢,起碼能夠再執掌乾坤十年。
面對著自己親手堆出的,影響力日漸強大的岐王,出於皇帝對權勢的獨佔欲,以及朝堂局勢平衡的種種考慮,他將晉王放出府協理朝政,想要以此制衡、敲打岐王。
夏皇沒有更換繼承人的想法,晉王的那些昔日心腹不在朝中,日後便是再鼎盛的氣象氣勢,也不過空中樓閣。除了給岐王做磨刀石之外,再無別的用處。
但誰能想到,國運凝聚,雲國也不知道從何處得來的手段,縱然遠在天南之地,也能夠悍然出手,斬傷夏國的氣運神龍。
夏皇凝聚國運的手段,乃是沿襲黎朝之法,與雲國凝聚國運的手段,有著不小的差別。其中之一,便是君王與國運之間繫結更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國運損傷,夏皇也身受重傷,一夕之間便落到這幅苟延殘喘的模樣。此前的平衡手段,便成了有可能危害社稷的禍患!
此時的夏皇,除了對雲國的憤恨忌憚之外,滿是懊悔之意。
老太監四喜聞言,連忙寬慰道:
“陛下何出此言啊?宮中如今丹藥不缺,陛下可以隨意服用調養身體。而且奴婢如今,已經派死忠心腹,召集道教煉丹高人、醫家聖手前來京城,以改進這延壽丹方,陛下不必多想!”<.
說到這裡,老太監忽然一頓,壓低了聲音,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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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陛下手中,不是還有黎朝秘法嗎!黎朝黎醒能夠以國運活了六百年,那陛下自然也可以用這法子……”
“黎衛寧這般乾脆地獻上這秘法,可非是好意!”
老太監話未說完,便被夏皇當即打斷。
夏皇臉色沉重,語氣艱難地道:
“國運之道的奧妙,如今尚且未曾揣測得透。國運損失對我大夏社稷有什麼影響,如今也無法知曉。但看黎朝的下場,也能夠隱約猜出一些來。”
“國運昌盛,則社稷安定,國泰民安,天地皆為助力。若國運有損,只怕便是諸事不順,宗廟動盪,便有傾覆之難!雲國小皇帝鋒芒正盛,枕戈達旦,有虎視天下,一統江山之野心。所以如今時節,我大夏國運絕不容有損!”
“歷代先皇在宗廟裡看著朕,朝中文武、國中黎民也在看著朕。要朕去學黎醒,用宗廟社稷來奉養一人,朕還不如一死!”
此時的夏皇說到這裡,眼神變得銳利異常,神情堅定無比。
雖然身在病榻之上,臉上還透著幾絲病態的紅潤,但此言一出,渾身上下卻不由地帶有一股睥睨世間,不畏一死的決然氣勢。
老太監四喜聞言,心中頓時激盪,各種情緒翻湧不停。看著躺在病榻之上的夏皇,他眼中一紅,視線開始變得有些模湖。
恍忽之間,老太監便好似回到了數十年前剛剛登基之時。那時的夏皇,便是像這般,渾身鋒芒畢露,銳氣驚人,有睥睨天下,氣吞山河之志。
只是當今夏皇從先皇手中接過的,便是一個朝中文武牽絆,明爭暗鬥,黨爭愈演愈烈,國力圖耗無算的朝堂。
夏皇登基之後,不知碰了多少次壁,吃了多少的虧,才學會了用各種手段平衡朝中勢力,維持夏國社稷。
這麼多年來,老太監印象之中的那位鋒芒畢露,壯志滿懷的大夏皇帝,卻是不知何時,變成如今這般隱忍剋制的模樣……
此時的夏皇,再次沉默了許久,方才開口道:
“朕本以為時間還足夠的,但是如今只怕……四喜,朕要你去做一件事!”
老太監聞言,當即一振,道:
“請陛下示下,奴婢必然竭盡全力!”
“這朝中黨爭,朕厭倦了,也不想將這爛攤子留給凌兒。將你此前安插的人手盡數啟用,朕想要……”
夏皇的聲音,越說越低沉,最後幾乎微不可聞。
老太監默默地聽著夏皇的交代,眼中童孔一縮,渾身下意識地一顫,震驚無比地看向夏皇,顫聲道:
“陛下,這、這……何至於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