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的眼神,還要稍微稍微複雜一些。最好要流露出三分悲痛、三分憤恨、三分羞愧,以及深藏眼底的那一分決死之意……”
廖固聞言,扭頭看向他,臉上頓時緊緊皺起,露出茫然之色。
這說的都是什麼玩意……
為首粘杆處侍衛輕咳一聲,解釋道:
“反正將軍要知道,您現在就是一個因為自己領兵作戰不利,導致十幾萬大軍覆沒,而感到悲痛、憤恨、羞愧之人。最重要的是,您要在無意中流露出滿心的死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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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這樣,才能夠最大限度地打消岐王因為容州城之敗,而對他產生的惡感。
“這、只怕我做不到啊。”廖固苦著臉道。
他出身金陵將門,自幼學的是領兵打仗,又不是伶人戲子,怎麼可能表現出這麼複雜的表情啊。
為首的粘杆處侍衛聞言,微微搖頭,道:
“哎,將軍若是做不到,那這差事可就辦砸了!晉王殿下,還有咱們翊衛使可都會不高興的!”
話都說到這裡了,顯然想要表達的意思也差不多了。
廖固心中不願,但感受到身後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冷意,只能是嚥了咽口水,道:
“那我試試?”
“我等都相信將軍一定可以的!”
廖固聞言,幽幽一嘆,深吸一口氣,當即領著一眾親兵,朝招討司衙門之中走去。
而此時的招討司衙門之中,卻是頗有些熱鬧。
昔日黎朝太尉之子陳立言,此時身穿夏軍將領的制式甲胃,面色冷然地站在大堂之前。
只是看他緊緊握住劍柄,青筋暴露的左手,顯然能夠看出他的心情並不像表面的這般。
大堂之中,岐王早已讓一眾官員、幕僚退出去。
只聽到一陣陣強壓怒火的逼問之聲,在大堂之中響起。
“為何還不送孤歸國?明明這氣運秘法,都已經交給了你們!堂堂大夏國岐王殿下,就是這般言而無信?”此時的黎衛寧難掩憤怒之色,臉色漲紅著朝岐王逼問道。
昔日的黎國君王黎衛寧,在夏國這江州城,被近乎軟禁地招待了數月之後,終於是將全部耐心盡數磨滅。不顧身邊親信的勸阻,用近乎市井潑婦的大吵大鬧之下,總算是得以再次見到岐王。
此時的岐王,只是沉默著看著黎衛寧不斷呵斥,發洩心中的怨氣憋悶。
待到黎衛寧氣喘吁吁地站在原地,似乎是暫時平復下來的時候,岐王方才起身看著他,沉聲道:
“黎王可考慮清楚了,當真非要回國?自黎王你入我大夏以來,本王一直以王爵之禮相待,可謂不曾怠慢。若黎王你待在我大夏,仍舊不失富貴!”
如今的黎朝,已經正式臣服了雲國。根據各處傳回的情報,國中局勢雖然不太穩定,但有云國大軍鎮壓,顯然是鬧不起太大的風浪的。
若是此前,夏國定然是要履行承諾,甚至還會派兵助黎衛寧奪回王位。但夏國現下頗有些自身難保的意思,顯然是無法將精力投到黎朝境內,只能坐視雲國不斷鞏固著黎護的統治。
對於黎衛寧,岐王沒有隨意拋棄,而是榮養起來,已經不算太過分了。
聽到岐王這似有深意的話,黎衛寧喘著粗氣,當即問道:
“什麼叫,待在這裡仍不失富貴?”
岐王看著黎衛寧,沉默一會兒,方才沉聲道:
“貴國敖侯黎護暗中勾結雲國,攻入王宮,弒王太子,屠戮後宮、朝臣,謀朝篡位。如今他已接受雲國冊封,成了雲國安王殿下了……”
黎衛寧聽聞此言,心中一陣恍忽,下意識地搖頭道:
“這怎麼可能……”
“岐王殿下想要強留孤在夏國,也不需用這種手段吧!”黎衛寧雙眼之中似有一團火,死死地瞪著岐王。
岐王見他不相信,微微搖頭,沉聲道:
“去歲年末,雲國安東將軍楊大眼領大軍攻入貴國。一時之間,貴國人心動盪。敖侯黎護,正趁此時謀逆,殺入了王宮篡位奪權,受了雲國冊封,以黎王身份,命令安沛郡、武裡府幾處大營解下兵甲,迎雲軍入境。雲國大軍一至,徹底鎮壓你國中動亂……繡衣使情報,絕無錯漏。若黎王還不信,本王會派人將這段時間的密報送去的!”
此時的岐王,神色無比地認真,看著黎衛寧,一字一句地道。
見岐王神態如此認真,根本不似作偽的模樣,又想起去年突然碎裂的國朝玉璽,黎衛寧頓時之間心生激盪,精神恍忽,腳步發虛,難以自制,踉蹌著走了幾步幾乎就要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