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雲夏兩國之間戰事,雖未曾平息。但畢竟時值除夕佳節,仍要自家將士在外征戰搏殺,難免有些不近人情。
雲國剛剛佔據德江、江陽西南兩郡之地,還需要時間消化。夏國如今手中兵馬不足,需要從其餘地方調集大軍前來填充防線,自然也不會、也沒有能力主動進攻。
便是因為如此,前線各處戰線,此時盡皆消停了下來。
夏國江城府,江州城,西南招討司官署之中。
大堂之中,招討司的一眾文武官員,百家弟子,此時齊聚於此。個個低伏身子,垂眉聳眼,一口大氣都不敢出。
整個大堂死寂無聲,氣氛凝重至極。
主位之上,岐王看著手中新遞來的容州軍報,倒是沒有震怒驚駭之色,反而是隻覺得荒唐至極。
剛自黎衛寧手中要來了氣運之法送完金陵城,結果還沒等他喘口氣呢,就又收到了容州城之敗的軍報。
十幾萬他親手調教過的西南邊軍,雖不是夏國之中最強兵馬,但也堪稱精銳。只是萬萬沒想到,竟然就這麼輕易地被兩萬雲軍擊潰散落,大敗而歸!
“呵呵……”岐王不怒反笑,旋即隨手將軍報扔下。
“到底怎麼回事?十幾萬大軍,竟然讓兩萬不到雲軍圍困孤城。這仗說出去,誰敢信?誰敢信!”
岐王這越說越激動聲音之中,盡是壓抑不住的滔天怒火!
古往今來,歷朝歷代的大小戰事之中,何時有過這般荒唐的結果?
想也知道,這往後千百年之中,這容州城之戰,必然要被天下各國將領反覆研究,直至將這十幾萬西南邊軍、他岐王乃至整個夏國,釘在恥辱柱上!
見到岐王這般暴怒,一眾文武謀臣沉默片刻之後,當即有人站出身來,拱手行禮,道:
“殿下息怒,實乃雲國兵馬能夠凝聚大軍異象相助,我大軍軍勢難以匹及。軍中士卒愚蒙,見異象凝聚,軍心更是為之動搖。所以雲國的數千重騎,便能夠堵住圍困容州四門,這才致使大軍無法衝出,而有潰敗……”
容州城之敗,的確不能全怪軍中上下將領。
石城郡兵敗之後,雲軍銜尾殺來,直接將夏軍堵在了容州城中。
有粘杆處、音家送來的情報,夏軍在西南六郡的軍事安排,伍子胥一覽無遺。還有德江郡百姓,對夏國朝廷失望透頂,反而民心盡附雲國。
諸多因素相加,這才有了伍子胥以三千重騎圍困容州,其餘兵馬盡數散出,攻略州縣,讓容州淪為孤城,使得十幾萬大軍潰敗的戰果。
而容州城中的西南邊軍,唯一沒有把握住的機會,便是剛剛退後容州之時,軍備物資尚算齊備,大軍上下依舊聽從軍令之時,下令衝擊四門,以人命堆出一條路來。
但就是因為這麼一猶豫,致使之後軍心士氣持續低落,大敗終究無法挽回!
岐王聞言,也知道此時不是繼續追究之時。他嘴唇顫顫,強行壓下心中急躁怒意,深吸一口氣,道:
“命梧州大營派遣人手,全力收攏潰兵!”
“是!”
此時的西南,空有物資軍械,卻無兵將可以呼叫。所以這些潰兵,也必須儘快收攏起來。
夏國國力雄厚,治下百姓總多,這倒是一點沒錯。但在武學盛行的背景之下,能夠穩定一國,鎮壓江湖的朝堂大軍,絕非是強行拉來多少青壯,便能夠立即有用的!
不說戰陣陣法、軍旗號令,需要操練多久。單說這軍陣士卒的武力,起碼也得是修行軍中武學入品階存在,要不然如何能夠那些以武犯禁的存在?
雲、夏兩國人口數量,縱使多得不像封建背景下生產力所能夠供養得起的,可兩國精銳大軍、地方郡兵加起來,也不過百萬餘眾。
為何當初黎朝兩度國戰失利,損失十幾萬精銳大軍,便自此一蹶不振,元氣大傷?
為何安順郡郝元化此前掀起叛亂,弄得動靜無比之大,還得靠慕容復斬將奪旗,才能徹底在安順郡穩下陣腳。之後面對夏軍精銳圍剿,縱使浩蕩聲勢,卻也不過兩三個月的功夫就幾近敗亡?
這些,都是因為靠徵調青壯而來的兵馬,與正規大軍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還有京畿兵馬,目前到了何處!”岐王繼續問道。
容州城一丟,十幾萬邊軍不知損失多少,西南局勢更為動盪。岐王現在唯一能夠指望的,也就是此時從京畿抽調而來的那些兵馬了!
當即有官員出列回稟道:
“殿下,大軍開拔也快一個月了。若是催促急行軍,半個月之內應該能夠趕來……”
而就在此時,卻是有人忽然出列,道:
“殿下,在下有一言!”
岐王聞言,微微抬頭,看向說話那人。
此人三十多歲的模樣,膚色粗糙,一身布衣未穿官袍。站立之時,腰背挺直,眉宇剛毅,頗有軍中行伍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