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聞言,卻是毫不猶豫地搖頭打斷道:
“才學能夠看出,德行高低又豈是能夠輕易分出?”
張紘聞言,插嘴道:
“如今吏部考成法已然成型,可推至官學之中。便似稷下學宮,諸子百家以科舉進士各家名額,來定奪來年學宮學子名額一般,各地學官推送士子的進士人數,算入學官考核績效之中!”
所謂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朱升不過提了個建議,便有張昭張紘兩人為其補全了漏洞。
蕭承聞言,輕笑一聲,點頭道:
“如此看來,的確比我們此前商量的辦法更周全些……”
本以為是個只知道君君臣臣。禮儀道德的儒家典型士大夫。倒是也忘了,這位也是提出“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九字方針的謀臣。
蕭承看向朱升,沉吟片刻,忽然道:
“威楚府那邊,尚缺個提督學政。你可願放棄這清閒教職,出任此官職?”
一句話,頓時讓在場的學院先生們眼睛瞪大,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蕭承。
按照如今雲國朝中的新制,提督學政,歸各地正二品的承宣佈政使麾下,按照九品十八階的制度,乃是正四品的清貴官職。
雖然眾人心中,都對蕭承的身份有了猜測,但這一上來,只因為朱升的幾句諫言,便直接授予朱升一府學政之位,實在還是過於驚人了些。
倒是一旁張昭張紘等朝中大員,反應平平。
畢竟當今陛下慧眼識人,知人善用,從不吝高官侯爵的本事,他們這些入仕時間不長便位居高位的人,最是清楚。
堂中的朱升,聽到蕭承所言,嘴唇微微顫抖,難掩激動之色。
他的性子,就是那種典型的儒家士大夫的性格。此時這般激動,倒不是因為驟然而得高位。
而是因為,眼前這位少年天子,不過因為幾句諫言,便授予他這般官位,一種被重視之感,不由自心底油然而生。
朱升嘴唇抽動了一會兒,卻是咬了咬牙,低頭行禮道:
“還請、還請收回成命!我朱升不過一介布衣,未曾入仕,驟然而得高位,德不配此。朝中官吏任用之制,恐自草民身上敗壞!”
朱升此前未曾入仕,只因三兩句諫言便得到官位,這讓日後在他麾下效力的官吏該如何想?讓那些朝中兢兢業業,卻久久不得晉升的官員們如何想?
蕭承聞言,卻是不由朗笑一聲,道:
“哈哈哈,朕向來不拘一格,你既有才能,大膽任用又有何妨?朕還能夠落得一個,慧眼識人的名聲!再說了,若是朕如你所說這般,只怕也沒有今日了。”
蕭承此時,見自己身份就差明說,自然也不願再遮掩下去,所幸大大方法地表明身份。
若是蕭承當初按照朱升所言,只怕現下也無法掌握朝堂呢!既然知道這些人的才能,稍微意思一下,也自然就可以擢升高位,為他效力了!
不過此時的朱升,那執拗的脾氣又似乎上來了。
見蕭承表露身份,乾脆直接跪倒在地,執意不受官位。
蕭承見他這般模樣,突然明白了朱升歷史上,明明是明太祖初期的謀臣,最後卻只是以翰林院學士的官職辭官告老了。
蕭承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揮手道:
“既然如此,便改任從六品的威楚府官學教授吧!”
從六品對於初入仕的人來說,其實也是極好的起點。像是當初海瑞、嚴嵩他們這些新科士子入仕,換成如今憑藉,也不過七品官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