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國,會川府。
此地,坐落於雲國東北邊境,與夏國邊境隔江相望,乃是北境最重要的軍鎮之一。之前夏國大軍橫掃北境的時候,也便只有會川府仗著城牆堅固,又有大江之險,一直堅守到了最後。
站在會川府城牆之上,便能夠看到前方不遠處那滔滔不絕的江水奔騰。
而此時,在這兇險的大江之上,一艘小船正在橫渡江面。
一船伕打扮,面色因風吹日曬而顯得頗為蒼老的男子,身形微微低伏,領著自己身邊的年輕人,只憑著手中的兩隻木漿,便敢大著膽子橫渡大江。
江面江水洶湧,一艘小船在肆虐急促的江濤之下,便好似一塊小破的木板,漂浮在水面之上。讓人看到,皆是不由得心驚肉跳。
而這名船伕,卻是憑藉著多年來的經驗,從容不迫地指揮著年輕人,一起操弄著船隻。船隻在江濤之中起起伏伏,卻是依舊顛簸著前進,毫無傾覆之意。
小船之中,七八名衣衫襤褸,身形狼狽的百姓,隨著船隻顛簸,不由得流露出恐懼之意,死死抓著身邊的東西,戰戰兢兢都快哭出來了。
船隻正中央,散出一塊空地。
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盤坐在船隻中央,死死拄著自己手中那頗為華麗的長劍。
男子頭髮有些花白,身上衣裳只看料子,便知道是上好的錦緞。
但此時這名貴的衣物,已經破敗至極,還沾著不少鮮血。身上隱隱閃過的一絲殺意,更是讓一旁的普通百姓,都不敢靠近他的周圍。
其實在座的一眾百姓,對此人身份並不是太過好奇。
歷經西南將門私兵作亂,劫掠民間的夏國西南諸郡,像這樣往日富貴,卻在一夕之間家破人亡的人,並不少見。
到底是在江邊討生活幾十年的老船伕,操船技術當真是極好。隨著江濤上下起伏的船隻,逐漸平穩下來,緩緩地停在了大江雲國這邊的江邊。
老船伕的兒子掀開船艙門簾,高聲喊道:
“到岸了!”
話音一落,船中七八名百姓,俱是長舒一口氣。
“太好了!”
“感謝道祖保佑,感謝道祖保佑啊!”
“哎,到了雲國,以後得感謝佛祖保佑了!”一人連忙出聲道。
剛剛嘴中唸叨著道祖保佑的那名夏國百姓,毫無猶豫之色,從善如流地改口道:
“對對對,感謝佛祖保佑!”
船中的這些百姓,都是因為不堪忍受兵災兵亂,自夏國西南諸郡之中逃出來的夏國百姓。
眾人紛紛起身,正要走出船艙之際,那一直冷著臉沉默著的男子,突然暴喝一聲,道:
“且慢!”
眾人一愣,有些錯愕地看向男子。
男子緩緩起身,掃視船中眾人,眼中露出的那一絲殺氣,讓這些人心中頓時一緊。
聽到船艙中動靜的老船伕,掀開門簾,看這阻止眾人下船的男子,眉頭微微一凝。片刻之後,老船伕咧嘴一笑,道:
“這位客官之前上船時著急得很,沒付船錢,這時候可是想要付船錢了?”
之前男子來到江邊之際,身後追兵即將追來,自然是著急得很。
男子看向老船伕,眼中殺意閃過,緊緊攥著手中長劍,身上那高階武者氣息顯露,讓船艙之中的氣息顯得越發沉重起來,便好似下一刻,就有拔劍殺人之意。
船艙眾人,都是普通百姓,這男子周身氣勢壓迫之下,只覺渾身戰慄,僵在原地,是動都不敢動一分。
老船伕強行擠出笑容,聲音微微發顫,道:
“一人船費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