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惠啟和尚回到中慶城中善世院的時候,見到的便是一眾臉上神情焦灼,帶著緊張擔憂之色的和尚們。
眾僧看到惠啟終於回來,除卻只穿著一身單衣,再無異樣,這才稍稍放心下來。眾人圍了上來,紛紛一施佛禮,爭相道:
“惠啟大師總算回來了!”
“方丈,此時中慶城不比別處,您不該如此胡亂離開的!”
智通和尚神色緊張,沉聲道:
“方丈身份今非昔比,今後若是去別處,務必要我等護持才是!”
惠啟環顧周邊圍住自己,面帶擔憂之色的僧眾,心思有些沉重,隨口道:
“是老衲思慮不周了,只是半夜無心睡眠,這才……這才,獨自出去轉轉。”
惠啟一輩子固守清規戒律,可以看出不甚擅長撒謊,為自己找藉口之時,神色頗為有異。
但一眾僧人見其安全歸來,又看惠啟和尚不願明說,也便沒有深究下去的意思。
一名大寺方丈站了出來,打著圓場道:
“明日便是論法大會,大師此時突然不見了蹤跡,我等還以為是……噓,總之虛驚一場,無事就好,無事就好!”
“是啊,大師沒事就好。”
惠啟和尚又多次俯身行禮,請眾人回去,早日安寢,一眾和尚這才散去。
唯有智通和尚,見惠啟神色有異,方才一直留到了最後。
惠啟看向智通,問道:
“老衲不過出門轉轉,怎麼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智通和尚聞言,雙手合十一禮,道:
“巡夜執勤的師弟見您禪房之中燈火未滅,想著勸您早日休息,這才發現您不在房中。”
惠啟微微點頭,道:
“你且隨我來!”
說罷,惠啟抬腿便朝自己房間走去。
智通見其神色不太尋常,便知這是有事要問詢自己,連忙跟了上去。
進入禪房之中,惠啟緊緊盯著智通,沉吟片刻,終於開口道:
“智通,你告訴我,感業寺之變前後,是不是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你們到底,有沒有瞞著我什麼?”
智通聞言,神色頓時一變,眼神有些閃爍,道:
“方丈,可是您從何處聽來什麼謠言?感業寺事變,箇中緣由,不是都已經……”
惠啟和尚神色肅穆,雙手合十,長宣一聲佛號,打斷道:
“阿彌陀佛。你我皆是出家之人,不得妄言。剛剛我在眾僧面前,已經犯了口戒,日後自有果報。智通,你也要學我嗎?”
智通聞言,原本想要辯解之言,頓時被堵在喉嚨處,訥訥著不知該如何回話。
其實有些時候,不說話比說話有用。
見智通突然之間露出如此神色,惠啟心中便已然明瞭了七八分,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感業寺之變,果真如南霽雲所言,乃是佛門意圖叛亂,這才致使當今皇帝下手圍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