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佛堂所在的庭院,慧痴神色變得淡然,剛剛那股絕望失落之色,也消散不見。
看著等在庭院門口的鐵先生,慧痴雙手合十,微微低頭,道:
“鐵先生!”
鐵先生手持鐵扇輕搖,眉頭緊鎖,略顯煩躁道:
“沒有破綻?”
“沒有。”慧痴搖頭道。
片刻之後,慧痴臉上頗為複雜道:
“痴愚之人得佔帝位,看來這蕭家天下當真是氣數已盡了!”
鐵先生鐵扇一合,斜視慧痴一眼,冷笑道:
“呵呵,真傻假傻還有得說呢!”
一言而出,慧痴稍稍斟酌,便聽出鐵先生話中深意,不由得眉頭一皺。
“鐵先生,小僧……”
“無需多言了!明日便是齋戒結束之日,到時候我親自前來接人!慧痴小主持,我可不希望到時候,寺中會發生點什麼事情!”鐵先生湊到慧痴面前,鐵扇輕輕拍打著他的肩膀,似笑非笑,語帶警告道。
慧痴輕聲一嘆,無奈道:
“感業寺只是不願牽扯皇朝更易之中,半點別的心思都沒有。”
鐵先生聞言,不屑之意更是毫不掩蓋,搖頭輕蔑道:
“跟著雲國皇室享了六百年的好處,這個時候卻什麼說不願意牽扯皇朝更易之中?你們和尚這臉皮,嘖嘖!”
慧痴到底年輕,修行不夠,聽到這毫不掩蓋的嘲諷之意,面色霎時變得難看至極。但局勢比人強,他半句話都不敢反駁,只得鐵青著臉轉身離去。
除了直接離去之外,他再無任何表示憤慨的辦法了。
鐵先生身旁,有跟隨的青衣人見慧痴強忍憤怒轉身離去,走上前來,小心翼翼地道:
“鐵先生,太師囑咐,感業寺既然不願涉及其中,便不要輕動……”
雲國皇室六百年尊崇,上施下效,雲國民間信仰佛家之風尤盛。感業寺佔著個皇家寺廟的名頭,在民間威望極高,太師汪曉為了局勢,不願去招惹,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鐵先生此時的神色,卻是逐漸平淡下來,不復此前的輕蔑之色。只是略帶深意地望著憤憤離去的慧痴,隨口道:
“我知道的!”
剛剛言行,其實不過是試探。
慧痴雖是感業寺的主持,但只是因為代蕭承出家的身份,方得此位。他真正年紀,不過十二三歲,難免年輕氣盛。
一言激之,憤憤離去才是正常。若是神色不動,唾面自乾,這才真的是心懷鬼胎,引人懷疑呢!
不過就算暫時排除嫌疑,但蕭承只因一場大病便將腦袋燒糊塗了,像極了有人暗中出招,感業寺還是嫌疑極大。
為防有人兵行險招,直接動手劫走蕭承,明日護送蕭承回宮之事,絕不可大意。
“調集人手,連夜上感業寺,明日若是出了半點紕漏,太師歸來,你我都討不了好!”
“是!”青衣人齊聲喝道。
鐵先生一聲令下,整個感業寺一夜喧譁。數百太師府中精幹人手連夜上山,把手山中、寺中各處要道。山下更有數千禁軍就地駐紮,嚴防死守。
只不過鐵先生此時,未免有些和空氣鬥智鬥勇了。
蕭承自在感業寺齋戒之後,除了遇到那個被派來試探的慧痴,其餘便再無半個人前來暗中聯絡。
第二日清晨,佛堂之中,蕭承精神振奮地站在那邊,任由宮中派來的宮女太監,為自己換上一身繁瑣至極的雍容九章華服。
雲國祖制,皇嗣齋戒一月之後,正式登基為帝。
同時,今日也是簽到的第三十天。
蕭承深呼吸一聲,眼光移到了旁人看不到的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