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荷露滴落,古色古香的殿堂裡傳來一陣讀書聲。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穩,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
酬信拿著戒尺在殿內走來走去,神情十分凝重。當聽完粉色小丫頭背完最後一句後,嘴角不由得掛起一絲弧度。
若水踉踉蹌蹌地奔到酬信跟前,奶聲奶氣道:“帝尊舅舅,我背好了,您現在可以帶我去找孃親嗎?”
酬信低頭撫了撫小丫頭的頭,若有所思道:“水兒,帝尊舅舅這段時間事情比較忙,等過段時日,帝尊舅舅一定帶你去看你的孃親。”
若水生氣地嘟起了嘴,大聲道:“騙子,帝尊舅舅就是一個大騙子,每次追問孃親的事您都是這麼說,我再也不相信您了。”
說完便氣鼓鼓地奔出了大殿,頭上的搖鈴不時傳了幾陣清脆的響聲。
酬信朝門口深望了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緩步走到若水的桌岸前收拾書本。
三千年,若水已經整整三千年沒有見到洛兒。若不是大師兄特別交代,酬信真想帶著若水前往地府團聚。
雖然每次閻王都會例行公事彙報洛兒的日常事宜,但他還是心憂難平。
突然荷花池邊出現異動,酬信薄唇輕抿,漠然的眼光斜望著窗外。
自洛兒離開景華殿未到半年,東方翊便經常光顧空桑山。
儘管每次他都是灰溜溜的離開,可他還是會隔三差五地變著花樣突襲。
酬信念決飛到了荷花池上,朝東西南北各擲了五顆玉石,頓時水霧繚繞,一朵金蓮緩緩從泥土裡冒了出來。
帶刺的根部不斷延伸,水中的魚兒望著金光閃閃一團,急速地逃離現場。
當金蓮從水池裡冒出半截,雪白色的五星網穩穩地蓋住金色的花骨朵。金蓮苦苦掙扎,仍舊不能脫離。
安靜片刻,忽然金色的蓮心裡蹦出一個黑影,俊美的五官閃身飛到了酬信近旁。
黑衣錦冠低頭恭敬道:“帝尊。”
“還不死心?”
酬信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問道。
黑衣錦冠搖了搖頭,回道:“這局算是帝尊贏了,來日方長,下次本君定能取勝。”
酬信不以為然地臥坐在搖椅上,這已經是不下百餘回聽東方翊這般信誓旦旦的說辭。
不過,話說回來,近幾年來魔尊除了與他切磋占星卦算,並無任何逾越之舉,甚至有時還會協助景華殿耕地農作。
酬信心想:若是東方翊用強力破陣,或許他早就可以探知洛兒不在景華殿,所幸他一次都沒有嘗試過。
沉默片刻,黑衣錦冠抬頭望著搖椅上的白衣道:“她們都還好嗎?”
望著那一雙期盼的目光,酬信想說什麼話卻都停在了喉嚨裡。
過錯是短暫的遺憾,錯過是永遠的遺憾,而東方翊與洛兒終究是永世的遺憾。
雖然眼前的魔尊做了很多改變,也教導魔界眾人在凡間救苦救難,但他還是晚來了一步。
如今,這世上除了沐羲,恐怕再也無人能夠走進洛兒的心裡。
淡紅色的花圃裡,有一個小身影一直在那挖土。
她全身上下沾滿了花瓣,足下的新泥已經被一層花雨覆蓋。
“我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不能再讓帝尊舅舅封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