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冰冷的混泥土長龍,把本已千瘡百孔的殘山無情洞穿,橫衝直撞的推土怪物摧毀著一片片雜草叢生的農田。
白色的橋樑和黑色的小河錯落成詭異的十字繡圖案,工地上錯亂的鋼鐵敲擊聲,註定將打破這個寧靜得可怕的小村。
而一切,由這輛飛馳而來的城鄉公交車拉開序幕。
由於此車由縣城是通往鄉下,距離又比較遠,所以一天只發三班,幾乎是一座難求。
車的前排,一個年輕男子正在夢中酣睡,時而嘴角上翹,時而口水滴落,時而眉頭緊皺。這也直接引發了他旁邊坐著的美女極度不滿,更多的是嫌棄!
他正在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很精彩,卻又很無奈。
他名叫吳囚輝,年齡21歲,
關於自己的名字,他可從來沒有停止過猜想。
父母大概希望這個世界能少些犯罪,少些黑暗,無囚方能輝,更希望自己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做人吧!
所以給他取名為吳囚輝。
還有一種意思:做人不能總是想著如何吃人、佔更多的便宜,否則只能害人害己,最終被吃掉的只能是自己……
總之,因為名字的緣故,吳囚輝打小就沒少被同學嘲笑,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名字,總能做主自己的生活態度吧!因此對於那些嘲笑他往往沒怎麼太在意。
但是對於家庭,吳囚輝就沒那麼看得開了,從小他爸媽在外打工,幾年難得回家一次,聚少離多,在吳囚輝的印像裡,闔家團圓的畫面屈指可數!
所以他對於家的回憶,多半停留在幾張發黃、佈滿灰塵的照片上。
兒時的記憶,只有留守,屬於那種今年在爺爺奶奶家待,明年在外公外婆家過。
因此他總感覺自己,爺爺不疼,姥姥不愛。
過著居無定所、太極似的生活,但卻沒有太極的逍遙和隨意自然,有的是推來推去的太極推。
還好,他有個不錯的鄰居叫李歪松,否則他都不知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隨著四老相繼去世,後來他也上了高中,終於在縣城裡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單身公寓。
本以為從此終於可以享受自由自在、無人打擾的生活,誰知道房東有事沒事,總來催租。
別看吳囚輝生活過得不怎麼樣,家庭關係也不咋滴,可他卻有與自身實際相背離的“遠大抱負”-大學夢。
他曾經甚至可以收穫一份美好的愛情,只不過由於愛打麻將和一些特殊的原因,他錯過了許多唾手可得的東西。
“撥針轉表恨課久,追星逐月嘆夜匆。”
這是他對上課最深的感悟,也是書本教給他最記憶猶新的知識!
從小學到初中勸學者多不勝數,心靈雞湯喝得他差點沒成啤酒肚。他也從來不信自己會因為某人的一句話,而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和初衷。
直到;
那一年,他十七,她二十七。那一天,無風無雨,一切是那麼自然!
記得那是高一軍訓結束的某個中午,神秘無比的班主任派一個同學把疲憊不堪的他們引到教室。
誰都想回家睡到天昏地暗,卻都後天患有班主任恐懼症。
而且好奇這軍訓一個星期未見的班主任,一個個馱著身體,揣著求知慾,緩慢來到教室後,終於主角走上舞臺。
她明明瘦得無精打采,他們卻無一人奄奄一息,反而生龍活虎;
她說話聲若蚊蠅,而他們聽來卻是響遏行雲。
出人意料,她的第一句話並不是說:“兒啊,你們要好好學習,以後就不整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勞作,也不用過那種領著微薄工資還得看他人的臉色行事的辛酸日子!”
她開口:“以後每週班會課,就用來給大家玩,怎麼樣?”
他們沒一人做聲,可能是太累了!或許是還在回味她的話?又或是捨不得打斷這種令人著迷的氣氛。
當然也有部分貪玩的學生,在嘲笑班主任的幼稚把戲,這種謊話聽得太多了,吳囚輝就是其中一個。
接著她又說:“老師告訴你們,只知道埋頭苦學,沒有自己思想主張。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所謂學霸,其實是可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