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閃身到了無音身前,顫抖著手,始終不敢去觸碰無音的臉龐。
“音音。”
“音音。”
小時候他不喜歡理人,也不喜歡這個鬧騰的妹妹,總覺得她很煩,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又傻又笨。
天賦不怎麼樣,還怕痛,不肯好好練功,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研製毒藥上面。
可是也正是這個討人厭的小女孩,不厭其煩的叫他吃飯。他不願意出房門,她就把飯端到他門前放下;有好東西自己捨不得吃,一邊嚥著口水一邊拿來送他。
“音音——”
無淵雙腿跪地,一頭灰白的頭髮剎那間一片雪色。
俞拂緹體內的藥力此時才剛剛散盡,腳步停在了當場。無音這個傻丫頭,這是做什麼。
沒有去看一頭華髮的無淵,俞拂緹與無玉對視一眼,與木鴉一起扶著無音坐起來。
她現在也是滿腦子疑問,但是來不及說了。
雙手打了個旋,貼在無音後背,一股輕柔的內力從其間傳入,慢慢梳理無音受損的經脈。
無玉重新把魚竹拾了回來,挖了個坑,把魚竹埋了進去。會有人來找它的,再不過久就會來了。
“無玉,看在音音的面上,我奉勸你們一句,你們是鬥不過他的,他已經在吸收位面之心的力量了。”
無淵形同枯槁,氣血枯敗。無玉卻並不理會,不論他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還是因為無音有所感觸,亦或是替本體向他們宣告,無玉都不會動搖。
一個卑劣的監守自盜的盜賊,主動挑起了殺戮爭端,他們之間,不死不休。
無音在俞拂緹的幫助下,醒了過來,木鴉趕緊抱住了她。
她被無淵一掌差點斷絕了生機,此刻依舊十分虛弱,卻還是不肯就此閉眼好好休息。
“哥,為什麼,無玉,為什麼,你們這是為什麼啊?”
無淵一屁股坐在地上,張了張嘴,最終只是笑了兩聲,不再言語。
無玉走到俞拂緹身旁坐下,輕聲嘆了口氣,無音這丫頭。
“我和你哥是宿敵,我們來自很遠的地方,他想殺了我,從我手裡拿走一些東西。我也相殺了他,報當年的囚禁之仇。”
也報他當年讓我失約之仇。最後這句,無玉並沒有說出來,他不知道他被帶走之後,與書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又是怎麼成了俞拂緹,怎麼成了無相的首領。
但是他知道,她現在依舊沒有以前的記憶。若是有,現在恐怕已經提刀砍他了,他失約了,背信於她,以她的脾氣,想起來了是不會再理會他的。
更何況,他還在c19親手擊殺了她。
無音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之所以出來攔,是因為她知道的,她一直以來都知道,哥哥冷情,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誰也不理會。
甚至有時候,無音覺得自己在哥哥眼裡都不像個人,更像一樁死物。
可孃親留下來的,除了孩童時的記憶,就只有哥哥。
她花了十幾年,廢了好大的勁,才終於讓哥哥眼裡有了溫度。
所有的所有,已經不是她能調節得了的了。
木鴉肩頭一重,無音終於是沒力氣再去思考,只能靠著木鴉的肩膀流淚。
她好失望啊,為什麼會是這樣,哥哥為什麼會是這樣的人。
無淵清晰在妹妹眼睛裡看到了失望,心口莫名的有些發痛。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自嘲一笑,原來不痛不癢的一個眼神,竟然也會讓他覺得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