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遵旨。”秦全才手心冒著冷汗,秦珍珍也沒好到哪裡去,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皇上雖然沒有直接說她,但是話裡話外的意思大家都聽的明白,說她沒有禮數,沒有教養。她立在中央,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何去何從。眾人也想知道,她會不會再語出驚人。
“父皇,秦小姐想彈奏,就讓她彈吧,兒臣倒是覺得光是宴飲確實有些無聊。”突然,一道如玉石般的嗓音響起,驚的眾人忍不住去看,是大皇子!開口的竟然是大皇子!
大皇子這是什麼意思,他是在為秦珍珍求情?眾人看俞拂緹的眼神頓時有幾分怪異,皇上是迴護她的面子,據說與她有特殊關係的大皇子,竟然公然支援諷刺過她的秦珍珍?一些人暗自猜測,大皇子肯定不是真的喜歡俞拂緹,而是被皇上撮合逼不得已。
眾人把眼神都放在俞拂緹身上,看她面無表情,當即更加堅定自己猜對了。想的最多的要數秦珍珍了,她好幾次示好都被大皇子無情的拒絕,她都恨透了大皇子,但是沒想到大皇子竟然在這種時候為她說話。他是不是後悔拒絕她了?秦珍珍臉上不由得出現兩抹潮紅,看向大皇子的目光中滿是害羞與愛慕。
無玉卻沒有回應,只是淡淡道:“開始吧。”
秦珍珍小心的坐到古琴面前,心頭一直有東西在亂撞,一雙眼含情的不住往無玉那邊看。她錯怪大皇子了,大皇子還是很好的,她不該恨他。
“錚—”一聲琴音響起,潺潺流水緊跟其後,秦珍珍對自己的琴藝還是很有把握的,在皇都她的琴不說說一數二,但至少是能排前列的。秦珍珍雙手不停的靈活挑動,一些貴女不得不服,她彈的確實不錯。嚴靚靚暗中咬碎了銀牙,她與左凝露合稱雙姝,卻總是被她壓制。與秦珍珍合稱琴藝雙絕,卻總是比不過她,這兩個人,都是絆腳石!
一曲終了,四周一片寂靜,眾人都不敢鼓掌,皇上不高興讓秦珍珍演奏,他們不敢給她鼓掌。“啪啪”一道突兀的掌聲響起,眾人一凜,是誰這麼不怕死,這個時候竟然敢鼓掌。轉頭一看,更是驚的合不攏嘴,鼓掌的竟然是俞拂緹!
秦珍珍一看俞拂緹鼓掌,心裡不由得生出些許得意。這個女人是在討好她吧,知道自己比不過她,就先來討好她,沒見識的女人,還算是識相。
秦珍珍一通腦補,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裡去,紛紛猜測俞拂緹是不是怕得罪不起秦珍珍,趕緊給她鼓掌討好她,求她別再用她沒見識過的東西諷刺她了。眾人不屑,這個郡主果然是小地方來的,上不得檯面,腰軟的跟軟腳蝦似的,有皇上撐腰也白搭。
“秦小姐彈的不錯,大家都不鼓掌,是覺得她彈的不好嗎?”俞拂緹環視了一圈,“我果然是沒怎麼見過世面,覺得挺好聽的,嗯,至少沒睡著,挺好的。”她揚起拳頭比了個手勢,“加油。”
秦珍珍臉色鐵青,她這是什麼評價,沒睡著?她的意思是在說,她的琴音除了沒讓人睡著,其他的不值一提?有人差點笑出聲來,這是什麼評價,比說彈的不好還讓人想笑。不少人都在嘲笑秦珍珍,隨即又鄙視起了俞拂緹。至少沒睡著,評判一曲琴音好不好驚歎的標準竟然是,睡沒睡著?果然是像她自己說的,沒見過世面。
“嗯,你說的對,是挺好的。”無玉剝好了一盤蝦,施施然的端到俞拂緹面前,“吃吧。”無玉動作溫柔,臉上的笑意猶如暖陽裂冰,眾貴女皆覺得自己心頭被什麼東西搖了搖。眾人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大皇子面若冠玉,平日裡謙遜有禮,卻總是與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今日這一笑,猶如枝頭花迎三月風,昳麗非常,旁人難見。
好半晌才有人從失神的境況中回過神來,有些拿不準大皇子的意思,剛剛讓秦珍珍彈奏的是他,大家都以為他並不喜歡這位郡主。可現下他如此笑容,還親手給她剝蝦,這不是喜歡又是什麼?這皇都滿城權貴,有人幾人為自己的心儀的女子,抑或夫人剝過蝦?眾人又開始對俞拂緹嫉妒起來。
俞拂緹一笑,夾了一個放到他盤子裡,“一起吃,我記得你也喜歡吃。”
我,你?她她她好大的膽子,竟然自稱我?秦珍珍及一眾貴女冷笑,果然是個鄉下來的,連要敬稱都不知道。眾人皆隱晦的朝著那邊望,期待著大皇子發火,與皇子直呼你我,那是大不敬,就不信大皇子連這都能容忍。
無玉皺著眉,眾人眼中滿是幸災樂禍,就等著看無玉訓斥她。卻聽無玉說,“別總是想著我,我在的時候你就放心享受就好,我餓不著自己的。”
眾人不敢置信,這,真的是一個貴為皇子的男人會說出的話嗎?別說是皇子,就是在普通大臣的府邸上,哪有妻妾敢對夫君稱我的?
眾人還沒從震驚中回神,又聽無玉遙望著秦珍珍,說:“如與書所說,秦小姐彈的確實不錯,也就有十八個地方需要改進,還算是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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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不錯,也就有十八個地方需要改進?這確定是不錯的意思嗎?秦珍珍白著臉,剛才生起的那點得意,現在都化作了憤怒和不服,大皇子欺人太甚,虧她剛剛還覺得他好,喜歡他。他卻為了那個沒見識的泥腿子,睜著眼睛說瞎話。
“殿下,小女雖然彈的不如前賢”秦珍珍顫抖著聲音,努力的壓制著情緒,“但是在這皇都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吧,殿下不喜歡小女,也不用這般貶低。”
嘶?這是在暗指大皇子因為俞拂緹的關係,故意說她彈的不好了?
無玉一臉平靜的看著她,“秦小姐是覺得本王在胡言亂語,還是覺得自己彈的很好?”無玉很少自稱本王,他雖然早有封號,卻很少如此自稱。黎國就他與無極兩位皇子,無極是儲君,他則很少參與政事,也不在意別人稱他大皇子,還是珏王。
秦珍珍不是喜歡拿她的身份來說事,看不起與書的出身嗎,那他就讓她明白——在黎國,還輪不到她來耀武揚威,其他人同樣如此。
秦珍珍咬著唇,進退兩難,兩句都是陷阱。她敢說大皇子胡言亂語嗎,大皇子是什麼地位她是什麼地位,她也不能說自己彈的很好,別人會說她不知天高地厚。雖然她心裡是覺得自己彈的很好,但是這話只能別人來說,而不能由自己來說。
“大皇子英明神武,小女不敢。小女也並未覺得自己彈的多好,只是心裡疑惑,大皇子說的那十八處是哪十八處,請大皇子殿下不吝賜教,小女回去勤加練習。”
不少人嘖嘖出聲,這秦珍珍還真是大膽,雖然跳過了大皇子的陷阱,但是愣要大皇子給個說法,這不是大膽是什麼?有眼力見的人認個錯就算過去了,偏偏她頭硬。不少夫人打定了注意,以後絕對不與秦家結親,要結親,物件也絕對不能是秦珍珍,太沒眼力見。
所有人都以為無玉是為了幫俞拂緹,才誇張的說秦珍珍錯了十八處,俞拂緹卻知道,無玉說的是事實。這位秦小姐彈的雖然不錯,但是也就是正常水平,沒有她自己想象中的這麼好。
當然了,無玉是為了什麼,俞拂緹也是知道的。按照他的性子,這種時候是懶得開口的,只不過秦珍珍意在嘲諷她,所以無玉當眾說出來讓秦珍珍難堪,這也是事實。她有的是辦法收拾秦珍珍,但是無玉願意動口動手,她又何樂不為,被人保護的感覺很好,不是嗎?她沒猜錯的話,無玉一會就該動手打秦珍珍的臉了。
果然,無玉站了起來,“小六,拿我的琴來。”小六應聲而來,懷裡抱著一把通體雪白的琴,不注意看恍惚間覺得它好像還在冒著寒氣。無玉一身白衣,抱著這把雪白的琴,就像是剛剛降臨凡塵的仙人,與這塵世間的喧囂嘈雜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