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過去,俞拂緹終於學會了黃金水稻的栽培之法,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算算日子,也該回去給海一找溯古草了。
將手中的寒魚放在洞中寒池裡,俞拂緹朝躬身僧人一拜,“多謝僧人傳授種植之法,出去之後我會告訴天下人,這水稻乃是聖人所賜,絕不負聖人栽培之心血。”自從她第一次捉回寒魚,僧人便對她溫和了許多,她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僧人傳授她栽種之法,再怎麼樣她也得心存感念。
僧人緩緩的睜開眼,眼神很是複雜。發現她的天賦之後,他嫉妒過、不甘過,想問問他到底差哪了,她又為什麼擁有這般天賦。但是最終,他什麼都沒做,甚至故意每天都讓她去抓一條寒魚回來,坐在他旁邊等他醒來。一年過去,能教的他都已經教了,她也都學會了。
不論是栽種之法,還是經法。
“你有師父嗎?”僧人問出口,又搖了搖頭,這般天賦,體內勁氣之雄渾,怎會是無師之人。
“有。”
果然。
“你去吧。”僧人緩緩閉目,不再言語,似乎她離開與不離開,都對他無半點影響,他只是一尊沒有感情的佛。
“感謝僧人,日後相見,必再次報答您。”俞拂緹轉身離去。
待她走遠,僧人又一次緩緩睜開眼睛,喃喃出聲,“下次再見,就拜我為師作為回報吧。”
回到皇城,隨便找了家店鋪買了身紅裳,俞拂緹控制住自己,沒有去打聽任何訊息。拂緹拂緹,不只是感觸柔軟,嚮往陽光,更是要有事了拂衣去的灑脫。兩年半了,關於無玉,所有的一切,都該在那個夜裡結束。
快馬加鞭的趕回東村,她迫不及待的想見她的孩子們。兩年半了,孩子們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人都說近鄉情怯,站在村子外,一步步靠近家門,她反而有些不敢踏進去。她相信她不在的時候,陸遙和林碧瑤一定會幫她照顧好孩子們,但是作為母親作為師父,她有愧。
“呵,嘿,呵,嘿。”
“師兄,用力點,力氣太小了。”柳浪的聲音傳來。
“好。”小竹子言簡意賅,又穩重了不少。
俞拂緹百感交集,她的孩子們一直很努力,在她不在的這段時日裡,也沒有忘記要努力。一步步靠近,終於,到了門前,深吸一口氣,俞拂緹推開門。
“吱呀。”一聲響,三雙眼睛同時朝這邊望來,周圍一瞬間寂靜。
“師父娘)!”三聲飽含不敢置信和依戀的聲音同時響起,隨即,三孩子一同湧過去,重重抱住俞拂緹。“師父娘),你終於回來了,無玉叔叔說你去東海找草藥去了,要好幾年才會回來,我以為他是騙我們的呢,嗚嗚嗚。”
柳浪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連海一和小竹子都淚流不止,俞拂緹心中愧疚,抱著幾個孩子不住的安慰,順著孩子的話就接下去,“他沒騙你們,我找到了,回來了。”暫時無暇顧及這裡面為什麼還有無玉的事。
等到幾個孩子情緒終於穩定下來,俞拂緹才問道,“無玉叔叔什麼時候來過我們家?”
幾個孩子答道,“無玉叔叔一直都在照顧我們啊,不是師父您讓他來照顧我們的嗎?”
俞拂緹:“啊,是。”
她並沒有告訴孩子們,她跟無玉,已然決裂。沒必要讓孩子們知道這件事,再說孩子們說的如果是真的,她不僅不能把對方當成敵人,還得感謝對方。
寧海一長了兩歲半,剛還是十二歲,依然是個俊朗的小少年了,看兩個年紀小的粘著師父不願意動,主動提出去廚房做飯。俞拂緹心內感慨,家裡仨孩子,其中之一已經是個少年郎了。柳浪一看師哥都去做飯了,自己比小竹子大,也不好意思再粘著師父,人小鬼大的去酒廠拿酒。
院子裡頓時只剩下俞拂緹與小竹子母子兩人,小竹子直視她的眼睛,“娘,你這兩年,不是去尋草藥了對不對?”
俞拂緹張了張嘴,半晌沒答話,小竹子還是聰明,這不成熟的藉口根本騙不了他。
“你啊,只需要知道娘很努力的回來的見你們,就夠了。至於,娘去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那都不重要。”俞拂緹不想騙孩子,也不想讓孩子擔心,那些事情說出來勢必影響孩子對無玉的感官,而且她現在也不確定,無玉到底是幾個意思,說出來容易造成誤會。
小竹子沉默半晌,認真的道,“娘,我不是一定要知道您去做什麼了,只是,希望下次如果有事,您能先告訴我一聲。不管事情好壞,我都能承受。我不想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傻傻的等著。您知道的,我不是那種承受力不好的孩子,我希望您下次有事,可以直接告訴我。”
俞拂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似的,出現了一個血窟窿。滿打滿算,小竹子今年才六歲半啊,一個小孩子到底是經歷什麼才能說出這番話。
很久前師父告訴過她一件事,說有一次他們去福利院,遇到一個一歲多的孩子。那個孩子長得十分可愛,卻身有殘疾,有好幾次差點被人領養,但是因為有缺陷,最終導致來人放棄了領養。
而久而久之,那個孩子學會了察言觀色,只要有人來看她,她就不哭不鬧,主動給人表演翻身、踢腿,討巧賣乖希望有人能領養她。當時聽到這一段,俞拂緹不相信,一歲多的孩子,又不是成了精,怎麼還學會察言觀色了,說的這麼玄乎。再加上後來師父說,這個孩子被人領養了,在家裡卻一直不自信,總覺得自己不是親生的,一直唯唯諾諾,不敢表現,反倒不如在福利院時那麼聰明可愛,失去了很多機會。她就以為這是師父編出來的,目的是要教導他們師兄妹三人,要有自信,才能成事。
可是看著眼前的小竹子,她終於相信,有人天賦異稟,就有人天生會對周圍的事情感知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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