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歷史上,曾有遺世仙人如此描寫傳說中的九重天:“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臺。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
那是仙界還存在時,眾仙朝拜仙界之主的盛況,亦是端蓉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畫面。而今日,這種盛況將重現。
主上自破除九州煉陣歸來以後,便閉了死關,下令誰也不許打擾,就算後來碧落之主、西崑崙之主和煉獄之主咄咄『逼』人的闖入九重天,面對三位尊上的聯手,主上也只是以三十三天護住了他閉關的地方。即使三十三天被三位尊上打得差點跌落一個境界,主上也始終沒有出面,後來還是月影大人出世的動靜才讓三位尊上退走。
接著,便是位列九王之一的塵音大人身隕。端蓉本以為九王之爭會就此開啟,天下將大『亂』,誰知此後九州竟然變得異常安寧,只是那種風雨欲來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而在這詭異的平靜中,她終於等來了主上自閉關之後的第一次詔令:召集九重天所有還活著的部眾,參拜少主。
旭日東昇,九重天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中,莊嚴而神聖。
六道七界應詔而來的同伴紛紛匯聚九重天,不管他們在別的地方擁有多大的權勢,在九重天,他們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主上的奴僕,而從今以後,他們還會再多一個小主人。
這是他們的宿命,天生為奴為僕卑微低賤的宿命,端蓉比端芳更清楚的明白這一點而且也比端芳更能隱忍。所以即使心中同樣有苦澀和不甘,她卻還可以如同往常一樣,恭謹而溫順的等候在主上閉關的寢宮前,臉上掛著略帶羞澀與期待的笑容。
而在她的身後,越來越多的身影開始出現,皆是惶恐不安的注視著前面巍峨的宮殿,殿前卻沒有半點聲響。
主上自八百年前一怒斬斷成仙路毀滅仙界之後,就未曾再召見他們,八百年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生活讓他們幾乎忘記了他們原本的身份,直到那熟悉的意念再度以無可比擬的強勢與霸道侵襲他們的識海,他們才發現,其實他們從來都沒有能夠擺脫宿命。
九重天上,依然如同他們記憶中一般繁花似錦、百鳥齊鳴,瑞氣祥和,彷彿八百年前的那驚天一擊只是虛幻,而仙界亦從未被毀滅過。
相比較於身後那些傢伙忐忑不安的心情,端芳的心裡則只有不甘和怨恨。
本來以為除掉了朱華之後她就有希望了,可她忘了,在神明眼中,凡人的死亡並不意味著終結。很顯然,主上不知用什麼秘法復活了他的愛徒,而且比之前更加在意他的愛徒。
她倒是想要看看,主上心心念唸的人,究竟是何等模樣,有何等能耐,竟然能夠讓她那無情無愛的主上完全變了一個樣?!
能夠被琅軒看中的生靈,即使只是作為供他驅使的奴僕,也都是各族的佼佼者。那些等候在寢宮前面的奴僕雖然什麼種族都有,卻都是化作人類的模樣。他們的實力自然不必說,容貌氣質也都是絕佳,聚集在一處很是耀眼。
等到太陽徹底升起來之後,寢宮前再也沒有靈力波動,一片死寂。端蓉雖然沒有回頭看,但只要靈識一掃,誰有來誰沒來她都了熟於心。讓她有些失望的是,這一次他們來的很速度很整齊,即使已經過去八百年,也還是沒有哪個傢伙膽感無視或者忤逆主上的詔令。
寢宮前聚集的那些生靈,有妖魔、人類甚至本該滅絕了的巫,什麼種族都有。即使同為琅軒的奴僕,實力地位也是有高低之分的。站在最前面的是端蓉端芳姐妹和一個身著白衣的妖嬈少年。
那少年名為雲棲,仙界還未毀滅之前,他曾經代為掌管琅軒的登仙台,每過千年便依照登仙台上顯示的名字去往七界抓捕那些不願來九重天的生靈。當年江流螢護送君雅返回深海,半路上遇到的攔截者,就是這個雲棲和他的手下。
仙界被琅軒毀滅之後,九重天便荒蕪下來,那些奴僕都被琅軒一怒之下趕去下界,只留下了端蓉姐妹服侍他生活起居以及雲棲照看九重天,端蓉姐妹本體乃是九重天生長的一株並蒂芙蓉,而云棲的本體則是一種生長在魔界的雲棲草,這兩花一草是九重天上除了琅軒以外修為最高者,這些奴僕聽從的也是姐妹花和雲棲的命令。
一眾奴僕因為琅軒的詔令而聚集在一起,等候在寢宮外,直至日上中天,寢宮的大門還是禁閉著,但端蓉他們卻不敢有絲毫不耐煩的情緒,忐忑的更加忐忑,不甘的更加不甘。到了最後,面部表情尚且還自如的,也只有喜怒不形於『色』的端蓉以及一直似笑非笑漫不經心注視著寢宮大門的雲棲。就連端芳,也因為長時間的等待而越來越沒有收斂情緒的耐心,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和猙獰。
寢宮之內,半個月的不眠不休終於有了結果,三十三天的特殊空間,耗費無數混沌之靈和靈力加速時間的作用下,記憶深處那個熟悉的身影終於長成當年那般亭亭玉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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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軒有些顫抖的觸碰著少女紅潤的面孔,貪婪的注視著熟悉的眉眼,過了好一會,才終於捨得輕輕推了推少女沉睡的身軀。